第四十二章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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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很土气的名字,和他人差不多。陈亚东点点头说:“不用我说,大家已应该明白,如今社团的处境并不乐观。可说是风口浪尖之上。因此,更需要各位团结一致,共同度过难关。当然了……”陈亚东话锋一转说,指着门道:“若是有人认为东社庙小,容不下它那尊大神,门就在那儿,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我绝不阻拦!”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动。

    好一会儿,会议厅里噤(jin)若寒蝉,陈亚东才说道:“没人离开吗?那好,留下来的就是兄弟。兄弟,那么,像今天这种针锋相对的情景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谁若敢破坏兄弟间的感情,那么,他就该死!”

    绕这么大一个圏子,陈亚东总算是绕到了正题上,石忠在心里冷哼,不以为然。和他同样心态的人并不在少数,从他们无所谓的表情不难看出来。

    陈亚东扫过众人,暗叹口气。坐下说道:“好了,现在大家都说说,怎么应对这‘邀请’吧!”

    石忠第一个说道:“我看,就算这天龙门不安好心,老大你也必须去。不然,只会给黑道中人留下话柄,天龙门也可以此为借口,作为动手的理由。”

    他这话说得不错,可听在孙翔峰耳朵里就变了味,他沉着脸说道:“石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明知是火坑还要推着东哥往里跳吗?”

    石忠含笑道:“我想为了社团,东哥是不会退缩的吧?”

    他的话得到一些人的响应,不少人大点其头说:“我赞成石兄弟的说法。”“是啊,为了社团,总得有人去牺牲。”……

    “你……”孙翔峰牙关咯咯作响,手不自觉地摸向后腰,陈亚东突然抓住他的手,笑呵呵说道:“石兄弟说得没错,为了社团,即使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都不会退却,这约,我赴定了!”

    “亚东,”袁天虎焦急说:“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轻率,还得从长计议。”

    陈亚东摇摇头,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陈亚东绝不反悔。免得落人口实。所以,我希望各位回到自己的区域,管好其份内说事,谁若给我惹出是非,我拿他是问!”就这群乌合之众,再多的口舍也莫衷一是,徒劳无功。更有可能适得其反,激化内部矛盾,走向分裂。或是有人倒戈到天龙门一方,这都不是陈亚东希望看到的。

    石忠抱拳笑道:“老大真是好魄力,我石忠敬佩不已,回头一定看好场子。”

    陈亚东摆摆手,看着他那副口蜜腹剑的表情让他恶心,说道:“如果没什么意见,那就散了吧!”

    众人站起身,嘀咕议论,鱼贯而出。不大一会儿,会议厅里剩下袁天虎,袁宏,袁渊,陈霸和孙翔峰。

    “轰!”陈亚东一拳砸在桌子上,鄙夷道:“一群丑陋的嘴脸!”

    袁天虎脸色也不太好看,迫于形式,又只得窝着一口气,对陈亚东说道:“你答应得太鲁莽了。”

    陈亚东气呼呼说:“您认为和这群王八蛋能商议出结果吗?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天龙门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大不了和他们拼了,鱼死网破。反正都是一个烂摊子。”

    袁天虎苦笑道:“只怕网没破,鱼就会死干净了。”

    “呼,”陈亚东吐出口气,靠在椅子上,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不满道:“为什么天龙门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要等到我插足进来它才动手?”

    袁天虎说:“最近一年来,开发区发展迅猛,地价成倍上翻。雷世杰在东区和五中周围盘下几块地皮,不知何时动工。而想在这开发区建设,首要的就是肃清这一带的地头蛇。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很有可能是在忙其他的事情。而我们东社一夜扫荡三大帮派,占其地。雷世杰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趁着东社立足未稳,以最低的伤亡,夺取开发区!”

    陈亚东点点头,袁天虎分析得合情合理,应该是*不离十。他重新拿起邀请函,木呆呆地看着雷世杰三个字。良久,才缓缓说道:“我看事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袁天虎也盯着邀请函,没看出有端倪,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陈亚东说:“我们在天龙门眼中,无疑是刀下鱼肉,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下邀请函。”

    袁天虎一想,也觉得雷世杰在多此一举,他问陈亚东:“你的意思是……”

    陈亚东摇摇头:“我也猜不准。”

    陈亚东也是人,血肉之躯,不可能未卜先知。袁天虎转移话题问:“明晚你不可能真去赴约吧!”

    陈亚东无奈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突发奇想接手这个破局,随他们折腾去。

    袁宏,袁渊,陈霸,孙翔峰四人异口同声说:“我陪你一起去!”

    闻言,袁天虎眉头一皱,他可不希望袁渊和袁宏两人出事,这次天龙门摆明是鸿门宴,他赞成任何一人去冒险。

    陈亚东对他们四人说道:“我一个人去就足够了,你们留下来盯着那群墙头草。”

    袁宏反对说:“不行,我们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人去冒险。”

    “天龙门设好套,人再多顶用吗?只不过是徒增伤亡。我意已决,谁都不要说了!”

    陈亚东说得坚决,可是,谁又能明白他现在心如刀割,明知是死路,可自己别无选择,只能一步一步往里挪。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心静下来,仔细想想,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天真。自己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去和天龙门抗衡?

    不如投降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很快被陈亚东压下去。投靠天龙门之后,兄弟们就散了,正如当初孙翔峰所说,社团是一些兄弟的家,他们愿意去为它拼命。即使兄弟们都加入天龙门,有这个大帮派做后台。但是,他们也只能生存在这个社团的最底层,成为社团建设的牺牲品罢了。而且,自己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在替自己着想,只要投靠了天龙门,自己就安全了。

    陈亚东真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羞愧。

    或许,有时他自己都忘记了,他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即使临阵脱逃,也没人有资格鄙视他。但是,如果贪生怕死,那陈亚东也就不会有未来的成就了。

    可是,谁又能坦然的面对死亡?至少陈亚东做不到。脑袋中重复上演着当他去往天龙集团,面对着雷世杰时,他会怎么折磨自己?也许,自己根本就见不到他,自己刚走进去就被埋伏的人员冲出来乱刀杀死!

    电话的震动把陈亚东从幻想中拉回来。风,一直在吹,轻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陈亚东感到一阵凉意,后背不知不觉已经湿透。汽车在飞驰,但是,陈亚东的路在哪儿?前途一片迷茫!

    陈亚东搜遍全身,终于摸到手机,有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

    赵奕笑:在哪儿呢,赶紧回家吃饭啦!

    陈亚东收起手机,心胸豁然开朗,不管前途有多迷茫,家,永远是孩子温馨的巷弯。

    对于他舅舅家的事,赵耀祖和李芳回家后已听赵奕笑提起,皆表示遗憾。可是与已经过去的事相比较,陈亚东更烦心社团的危机。只是,再多的困苦,也无法同他们沟通。

    吃过晚饭,陈亚东回到房间,他想一个人静静。李芳见陈亚东回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对赵耀祖说:“我看亚东有很重的心事,你去开导开导他吧!”

    赵耀祖吹一口茶茉,抿上一口,放回桌上说:“我去找他聊聊。”说完,站起身,上到二楼,到陈亚东的门前敲敲门。不大一会儿,里面传来陈亚东的声音:“请进。”

    赵耀祖开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问道:“怎么不开灯呢?”

    “啪”一声响,陈亚东打开开关,房间里顿时明亮如昼。陈亚东站在床边,问道:“爸爸还没睡吗?”边说着,边拉开一条凳子让赵耀祖坐下。

    赵耀祖说:“睡不着,想到找你聊聊天。”

    陈亚东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两半杯水,递给赵耀祖一杯,自己抬着一杯走到床沿边坐下来,咬住杯子,没有开口的意思。

    赵耀祖见他不想说话,说道:“你有包袱。”

    陈亚东抬起头看着赵耀祖说:“没……”

    赵耀祖摆手打断他,继续说道:“有些话憋着难受,对别人说出来会更难受。”

    陈亚东默然,赵耀祖这话是说到他心坎上了,他再没出声,静听着赵耀祖述说。

    赵耀祖说道:“年轻时候的我,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任何事,都往自己身上背。有过欢喜,也有过苦闷。我怕在外人眼中暴露自己一丁点儿的脆弱,不管多大的困难,我都是一个人在背着。我成功了,却没有人看到我为之挥洒的眼泪。因为,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跑到镜子跟前,那里有一个知己,有一个我最忠实的听众,他总是默默地伴随在我左右。他了解我的一切喜怒哀乐,洞悉我的一切想法,在他面前,我无需编织谎言,我们坦诚相待。我开心,他就笑,我流泪,他也哭。现在,我想把他介绍给你!”

    突然间,陈亚东发现他的世界明亮了许多,对着赵耀祖由衷说道:“谢谢!”

    知子莫若父,赵耀祖和陈亚东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攻心的手段太厉害了。拍拍陈亚东的肩膀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

    赵耀祖收收衣襟,走了出去,他明白,给陈亚东更多的空间,他会看得比别人更透彻。

    赵耀祖前脚出去,赵奕笑立即蹑手蹑脚地钻进来,爬到陈亚东床上问:“怎么样,你们打赢了吗?”

    陈亚东摊开双臂道:“你看我四肢还健在,像是打过架的人吗?”

    “呵呵,”赵奕笑咯咯娇笑,又问道:“后来怎么解决的?”她对陈亚东说的打架还深信不疑呢!

    陈亚东说:“我们去的人多,把对方吓跑了。”

    赵奕笑撇撇嘴说:“你就吹吧。”

    陈亚东管她爱信不信,懒得解释,爬到床头,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赵奕笑说:“这个你先帮我保管着,后天再还我。”稍顿,他又说道:“万一我没回来的话,那么,等你有时间,把它带去给我父母,就说密码是陈亚南哥哥的生日…”

    赵奕笑斜着脑袋盯着陈亚东,好奇地说道:“哥诶,你今天是怎么了,像是在交待什么。”

    陈亚东轻揉着他的小脑袋,笑呵呵说:“你在想些什么呢,快回去睡觉了。”

    赵奕笑嘟囔道:“就是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陈亚东不想再废话,把赵奕笑拦腰抱起,后者大惊“哥,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陈亚东像拎着一只玩具,把赵奕笑丢出房间说:“晚安!”

    当关上门的那一刻,陈亚东的脸立刻阴暗下来,身子顺着房门滑倒在地上。镜子中,那柔弱的身躯,无助的神情,是那么让人心痛。

    不知过了多久,陈亚东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尘土,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他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