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李代桃僵

上官慕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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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主意?”傅卿娇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能为姐姐正名,我不委屈的。三丫头,你快说。”

    傅卿和看了一眼赵氏,见她点头赞同,就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大姐姐投缳了,我们知道,外面的人却不知道,我们可以对外宣称,去世的不是大姐姐,而是二姐姐。”

    这一瞬间,屋内落针可闻。

    赵氏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对啊,她怎么忘了,大丫头跟二丫头长得一模一样,只要她们不说,外面的人怎能区分得开?

    只是,这事情,二丫头会同意吗?赵氏不由朝傅卿娇看去。

    傅卿娇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大明白:“三丫头,我没有听懂你的话。”

    “二姐姐,荣昌伯府如今依仗的,就是大姐姐已经破了身子,所以他们才敢这么将大姐姐朝死里踩,就算以后对质,大姐姐依旧落在下乘。

    如今大姐姐出了事情,他们只会对人说大姐姐是畏罪自杀,或者污蔑我们侯府为了保住面子而弄死大姐姐。大姐姐不在的消息一出去,外面的流言蜚语恐怕会更多。”

    “可是你不同,你仍然是完璧之身,如果你顶替了大姐姐的名头,荣昌伯府还敢到处散播我们家的坏话,老太太大可以出面跟她们对质。”

    傅卿和冷冷道:“大不了我们两家撕破脸,最后事情闹大,自然有人出面调停,最好是老太太能亲自去跟皇后哭诉这件事情,请皇后派了宫里老嬷嬷来给你验身,到时候,便可以狠狠地打荣昌伯府的脸。”

    这下子,不仅仅是傅卿娇听明白了,连杜妈妈、葛妈妈也震惊地望着傅卿和。

    这位三小姐,真不是一般人,居然能想出这么个瞒天过海的主意。

    傅卿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太,三丫头说得很对,我愿意顶替姐姐的身份,从此之后,家里就没有二小姐这个人,如今跪在您面前的,是大小姐傅卿妍。”

    赵氏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二丫头,你要想清楚,你这一答应,就意味着从此之后,你再不能做自己了。”

    “老太太,我想的很清楚,大姐姐会投缳,固然是荣昌伯府迫害所致,我也一样难辞其咎。若真对外说大姐姐已经故去的消息,岂不是正中了那些人的意?我与大姐姐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她的名声坏了,我的名声也就跟着坏了。”

    她说着,给赵氏磕了一个头:“老太太,我是心甘情愿的,求你成全。”

    “好!”赵氏沉声说道:“葛妈妈,你去将此事告知二夫人,然后给各院报信,杜妈妈,你去镇国公府跟湘王府报丧,就说咱们家的二小姐麻风病复发,救治不及,人已经去了。”

    因为傅卿妍尚未成人,丧礼不能大办,只停灵了三天,请了二十个和尚做超度法事、二十个道士打解冤洗业醮,就匆匆了事。

    那灵位上写的,也是二小姐傅卿娇的名字。

    除了几个当事人,便只有绿芜、杜妈妈、葛妈妈知道这么秘密,绿芜是赵氏的人,她自然不会说出去,其他人更不会往外说。

    从这一天,开始,傅卿娇便顶着傅卿妍的名字行走在侯府,她整个人都沉静了很多,话也很少,不知真相的人丝毫没有怀疑。

    二夫人整个人都消沉了,二老爷更是萎靡不振。

    武定侯府二小姐麻风病复发身亡,并没有令很多人放在心上,大多人顶多是叹息一声就丢开了。

    然而有一个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给傅卿娇治病,并诊断傅卿娇得的是麻风病的韩太医。

    那一天他跟傅卿和起了争执,负气而去,回到家中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有了几分后悔。

    从外面的症状看来,武定侯府的二小姐的确很像是麻风病,他心里害怕,就急急退了出来,根本没有诊脉。

    谁知道那位三小姐一句话就指出他没有诊脉,他怕别人看穿自己是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所以就一口咬定二小姐得的是麻风病。

    回到家里,他翻了很多医书,发现的确有一些过敏可能会产生类似于马蜂病的症状。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诊断。

    另外一方面他心里又存了一丝侥幸,那位三小姐小小年纪,为人又猖狂,怎么可能会医术?一定是她信口雌黄。

    虽然这样想,但是他心里依旧压了一块大石头,只觉得沉甸甸的。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悄悄地关注着武定侯府的动静。

    当他得知二小姐出门参加镇国公太夫人的寿宴的时候,他的心不由一沉,想着自己多年的名声将要毁于一旦,他一整天都坐卧不安,到了晚上更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他整个人都衰老了很多。

    没有想到,中午还没到,他就听到傅家二小姐旧疾复发不治身亡的消息,他当时就如释重负,然后便大笑着让下人送饭菜过来。

    他没有诊错,的确是麻风病,幸好自己当初没有接近那二小姐。现在看来,那三小姐的确是个信口雌黄之辈。

    现在好了,傅家二小姐死了,压在他心口上的大石这下子彻底移开了。

    **************

    六月,杨柳浓密,绿意盎然,烈日如炎,风吹到人身上也是灼灼的热浪。

    侯府里开了冰窖,各个院子都有冰盆降暑。

    傍晚的时候,镇国公夫人来了。

    赵氏嗔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平日是最是怕热,暑气还没有下去,要是受了热气如何是好?”

    一边这样说,一边喊绿芜:“快将冰镇的新藕端一碗过来。”

    镇国公夫人一面擦着额头上薄薄的汗珠子,一面笑着说道:“娘,夏天都是这样,除非躲到冰窖里面,否则在哪里还不都是热!”

    她说着接过了傅卿和递过来的泥金真丝竹扇,见傅卿和伸过来的手莹白如玉,露在袖子外的一截腕子欺霜赛雪,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连扇了几下扇子,风夹着冰气扑面而来,才觉得凉爽了。

    她转头看了看傅卿和:“几日不见,三丫头瘦了好多,是不是天热胃口不好?”

    赵氏闻言哈哈一笑:“三丫头胃口最是好,什么都吃得下,只不过她最近在长个子,所以不长肉,她这一段时间长高了好些个,你竟没有看出来?”

    镇国公夫人这才又上上下下将傅卿和打量一番,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是长高了,人也漂亮了,比原先刚回来的时候白了好多。”

    正所谓一白遮百丑,傅卿和本就生得美貌,只不过一直在乡野走动,皮肤难免黑了些。

    在侯府这一段时间,她很少出门,吃的也好,气血养得旺盛,皮肤也白皙了很多。

    皮肤白了,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眉目清晰。

    听到镇国公夫人这样说,她就笑:“侯府的饮食好,我吃得多,个子就长得快,要不是老太太接我回来,恐怕我还在秀水庄做乡下野丫头呢。”

    镇国公夫人连连点头:“是这个理。”

    赵氏拉了镇国公夫人的手问道:“你今天来,为了什么事?”

    “娘,我已经决定要过继二房的儿子做嗣子了。”说出这句话,镇国公夫人只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乍一听觉得诧异,细细想一想又在情理之中,镇国公唯有一女,后来纳的两房妾也无所出。长房无子,难道真要爵位旁落不成?

    百年之后,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就算镇国公夫妇愿意,他们上面的太夫人也定然不会答应。

    上一次,在镇国公府,傅卿和见镇国公夫人跟她的妯娌苗氏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可见,那个时候,镇国公夫人就已经动了这个主意了。

    原来一直反对的赵氏突然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二房共有三个儿子,你可想好要过继哪一个了?”

    镇国公夫人本来准备挨一顿训斥,没有想到母亲根本没有责骂她,反而还帮她出主意,她心里感动的不行,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还没有想好哪一个,所以来找娘商量一下,不过我跟国公爷一致觉得过继二房的幼子靠谱些,毕竟那幼子年纪小,才两岁多,还不记事。”

    年纪小,不记事,过继之后顶多哭个几天就会将亲生母亲忘了。如果乳娘得力,甚至连哭都不会哭。

    赵氏闻言就点了点头:“你们想得不错,只是,过继之后,还一处住着,有些事情却如刀斩水,藕断丝连,到时候千万别成了帮别人养儿子。”

    “正要跟您说呢!”镇国公夫人道:“我婆婆已经同意了,只要我答应过继二房的孩子,改过族谱之后立马分家。”

    赵氏闻言十分诧异,过了好一会才叹道:“你婆婆虽然性子优柔寡断,做事又心慈手软,居然让那庶子尚了公主不说,还放了那妾室出去享福,真是心太大了。

    不过这一次,她却难得的当机立断,她肯分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孩子过继之后,赶紧分家,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把孩子带给我看看。”

    听到母亲这么评价婆婆,镇国公夫人没有说话,她笑着打哈哈:“那当然!您就是不说,我也要来的,您可是嫡亲的外祖母,见面礼肯定要讨的。都知道您是出了名的疼爱孙女,这一次领个小子来,您可千万不能偏心。”

    赵氏看女儿逗自己开心,心里的不快少了很多。

    镇国公夫人却突然说:“娘,你没有想过分家?”

    赵氏听了不由愣住了。

    傅卿和却觉得十分激动,如果老太太愿意放手,她们就能离了这禁锢人的牢笼,四房再也不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了。

    她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赵氏。

    赵氏脸上神色十分复杂,过了好半晌才道:“再等等,如今湘王并不是没有机会,再等等看。”

    她不甘心就这样放手,将侯府拱手奉给仇敌之子,她不愿意。

    镇国公夫人却道:“娘,您挣了一辈子,也累了一辈子,您老了,何不放开了手。”

    想起往事,赵氏满脸怨恨:“你让我如何放开?你难道忘了那贱人是如何下毒害我,如何害了你弟弟的吗?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娘!”镇国公夫人满心的不忍:“古姨娘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您现在放手,不是放过她,而是放过您自己啊!您看看,其他家的太夫人皆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唯有您还这样劳心劳力,你让我看着如何忍心?”

    “娘。”镇国公夫人再次恳求道:“您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我想一想,您这样跟四老爷斗,我看着如何能放心得下?”

    赵氏看着唯一的女儿这样的恳求自己,她不由倏然动容:“让我想想,让我再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