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神箭

苍山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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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神箭

    休屠各胡,又称为“屠各”或“休屠”。

    《晋书》卷97《北狄·匈奴传》所列入塞北狄19种,虽然并非都是匈奴,但排在第一位的“屠各种”,为匈奴休屠王部众及其后裔,汉代入塞匈奴的重要部落,却是史家的共识。

    南匈奴包括众多部落,休屠一直自称为“统领诸种的最豪贵”一族,于夫罗等南匈奴单于,也是休屠,于夫罗的孙子刘渊,后来还建立了十六国中的匈奴汉国。

    腊月里,匈奴休屠各胡掳掠西河的消息传来时,襄平县的换粮队伍也到了。

    四十万石粮食中一半用马匹兑换,襄平带来交换的有一千上等良马,四千中等马,汉武帝之后,盐铁都由官府专卖,铁价一直很高,不过在辽东设有铁官,此地已在产铁,随马驮来的就有几十万斤。

    这么大笔买卖,除了主薄李平外,崔度的兄长襄平县尉也到了,而用来换置粮食的马匹均为鲜卑和乌桓两族所出,天下纷乱,要安然将这许多粮食带回可不容易,除民夫外,李平带来的这支队伍里还有数千异族骑兵同来护粮。

    这许多人前来,已足够灭掉自家这支老弱为主的队伍,邓季自然小翼提防,不许他们入谷,粮食全由自家老弱送出,输粮车倒都赠送了。

    提防之余,邓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异族,不免好奇,便忍不住多打量两眼。

    鲜卑人和乌桓人几乎是同时兴起的东胡另支,除了奇装异服外,俱都是金发黄胡须,肤色甚白,体格比汉人要高大一些,奇异之处甚多,除邓季外,谷中跑来观看者不少,就连田丰在洛阳时已见过的,也陪夫人孩儿们再来看看。

    待李平等运粮食离去,有这么大动静传出,邓疙瘩就是假雷公的消息便怎么也瞒不住了,接下来或许就是厮杀,将有战事来临,藏牛谷不再安稳,邓季便将那边的牲畜全移到谷中来,加上这次多出的五千余马匹,直让谷里拥挤不堪,马嘶牛叫,吵闹不堪。

    不出所料,第一支冲来找麻烦的队伍正是怨气颇重的正牌雷公部,得到消息之后,这位渠帅连老弱都未放过,立即点起家中所有人马,急冲冲便杀了过来,他们抵达谷口那天,恰恰是岁首。

    中平五年的第一日,便伴随着战争来临,说起来,这一年起,邓季已是十六岁了。

    这时候,邓季伤势渐愈,已能下地行走,得报后,亲到谷口监看。

    受旱灾和冀州官府招流民令的影响,太行群贼如今可谓损失惨重,黑山各部人马加起来已不足之前一半,若不是流民尚不许进城,只许安置在各县城外,随时有被之前同伴们劫杀的危险,说不定伍恭也要怂恿邓季招安去也。

    这其中,雷公部更惨,之前本有近两万人,也算张燕下面一股大贼,受了不白之冤被各部骚扰已损失近半人马,饥荒起时自家撵出部分老弱,官府招流民又逃散掉一些,如今邓季到谷口看时,来的只有不足五千人,精壮两千左右。

    就这二千余精壮,也更像是来乞讨的而非求战,视线所见俱都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在谷外寒风中瑟瑟发抖。

    谷口狭窄易守难攻,雷公自不愿再用有限的人命去填,能让邓疙瘩部出来交战才最好不过,他自家又怒气难抑,早跨马在阵前破口大骂,名为雷公,嗓门自然粗大得狠。

    懒顾等随邓季刚到,听他骂得不堪,估计下双方距离,不由嘿笑道:“不料这雷公如泼妇一般,差疙瘩这假雷公远甚,待我射他一箭!”

    邓季亦点头,应道:“观其部众甚苦,若能就此射杀雷公,或可招降!”

    得了应允,懒顾取出邓季所赐牛角弓,搭上箭眯眼略瞄,“嗖”地一箭便射去。

    雷公自也不傻,他骂阵时马停的位置离谷口尚有六七十步,一石弓力的箭枝到此地已无杀伤力可言,遥见谷口有人搭箭,本不怎么放心上,仍旧骂不停口,却不料懒顾非但弓力强过一石,准头亦足,待见一条疾影迎面怒射而来,忙下意识在马上一个后仰,只听头上“当”地一声响,那箭正射在头盔上,撞出几颗火星,跌落下来。

    雷公被吓出一身冷汗,身侧有人拾起箭支给他看,见与头盔这下碰撞,那箭簇已微变形,若被射中,足让他丧命。

    来前打听得这邓疙瘩不过数百精壮,万想不到麾下居然也有能用这等强弓的好手,有他在,此地便不怎么安稳,雷公忙打马后退,待到距谷口百步处再勒马回头痛骂。

    “可惜,竟被这厮避过!”

    “毫厘之差而已!”

    如此一箭居然被雷公避过,谷口围观人等都忍不住扼腕叹息,邓季也跟着叹了一声。长戟尚未制好,太史慈并没与勇卒们接触过,不料此地真有好手,也忍不住正眼看了下不俗的懒顾。

    懒顾冷箭虽未建功,但此等乌合之众,弹指可破,邓季正准备集合勇卒,使精骑出外去斩杀那渠帅雷公,太史慈突然开口:“牛角弓借我一用!”

    邓季倒忘了还有太史慈在,听闻声音,那是他要出手了,忍不住大喜回头。

    懒顾怔住,牛角弓之前在邓疙瘩手里时便是宝贝,如今他更爱,闻这双戟客开口要借,却有些难舍。

    邓季便冲懒顾道:“便借他一用又如何?岂能少了你的?男儿丈夫,怎如此小气!”

    闻言,懒顾只得悻悻交出弓来,太史慈接过,掂了一下,亦开口赞道:“好弓!”

    对这张牛角弓,身为疙瘩小舅子的伍宁亦眼馋得紧,他虽是大家出身,力气却不弱,勉强也能用两石弓,只是好弓难寻,自家姐夫有一张却将它送了懒顾,虽与邓季还未解冻,不好对他发火,却已在长姐面前抱怨过两次。

    太史慈提弓在手,扯满弦来,冲远处那雷公虚射两次,一时间,四周人群俱听得弓弦“嘣、嘣”作响,待试过几次,对这弓力熟悉了些,方在懒顾箭壶中扯出支箭。

    雷公在马上遥遥望见,不由顾左右人等怒道:“邓疙瘩这厮万分可恶,龟缩谷中不出战也就罢了,还专使手下吓唬老……”

    话犹未尽,一箭已如流星般疾来,“噗”一下将他咽喉射个对穿,他费力地张口嘴,一口血涌出,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旋即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先前看这位双戟客试弓手法娴熟,懒顾、伍宁亦服,待他从箭壶中取了箭去,却又有些疑惑了,懒顾懒得说话,伍宁便道:“方才懒顾一箭惜被让过,雷公这厮却已有防备,两地相距足有百步,强弩之末力亦衰,再射也不过徒费箭枝!”

    太史慈并未搭理他,只顾眯眼观那敌人渠帅,待雷公顾左右言语,这厮大意轻敌,却怪不得某家,立时张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弦响箭出,伍宁尚在喋喋而语,不一刻,却听四周一片惊呼,抬眼看时,那雷公已从马背跌落,敌人从中正乱成一片,他不由张大了嘴,惊骇万分。

    邓季亦惊喜无限,平日只知晓爱名将名士,这时才总算得见其威武,百忙中一声呼哨,车黍打马冲出,暴声喝道:“我家渠帅邓疙瘩有令,降者得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