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人难再得始为往

转身、不离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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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眉目间,透着那样如画般的瑰丽。

    他半垂了眼眸,避而言之,道:“我们进去说。”

    天色愈发暗沉下来,他并不在这里就开始与伶舟皎说些什么,倒不是因着人多眼杂,毕竟,在这个宅院处,所有能够被传出去的消息,都是被他容许能够传出去的消息。

    此时不就着这个话题言说下去,不是不相信,也不是不放心。

    只是因着。

    绵绵春雨,越加簌簌而落下的凉意,散开在周遭,身着春衣薄衫,她眉目间的瑰丽,都有凉意轻绕而上。

    伶舟皎眼神之中弥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空落,那双明眸看上去也有几分类似于夙沙亭某些时刻的深暗,她瞅他一眼。

    随即,两人便一起进了那宅院。

    吹起的春风,似乎更加大了一些,簌簌飘落的春雨,也变得多了几分密集和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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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年,仍是大陆通用历一零二八年,春。

    起于北大陆东边的战事,本以为会纠缠多久,可是,这才过去,不足多少时日,那兴起的战事,竟有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的急剧变化。

    突如其来,就此平息了下来。

    然则,这样的平息,却并不是双方和解,或是一方就此打败了另外一方,而是有另一处势力,与那其中一方那号称爆碳脾气的大将军,来了个两相应和。陡然平复了两方势力。

    而令人并不觉得十分意外的是。

    在平复这两方势力的时候,这另一处势力,几乎并未花费多大的力气。因为,不知何时,这战起的双方内部,军中或是朝堂之上,都早已有着被蚕食的势力在其中存在。

    这么个变故,可以说,其实是早有预谋。

    且。新整合好而建起的这方势力,却并不是属于夙沙或是傅余辖管下的势力,新的这方势力的掌权人。他是秦家目前的掌权者。

    不过因着这战事一打,纠缠的各方都有所损失,被秦家所整合好的这方势力,在局面上。只是隐隐能与夙沙世家和傅余世家掌控的势力。形成平稳之状。

    对于这件事情。

    伶舟皎其实或许比现在那些初初知晓此事的人要知道得多一些。

    因为在后来,不止一次地有人研究过秦思罔在这场突如其来般的崛起中所用的各种手段。

    但毕竟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

    就算是当初她对于那些言论记得多么清楚,现在,也早已有些模模糊糊,隐约地,她只是知道,秦思罔为此,早年就已开始谋划。那位所谓爆碳脾气的大将军,从战事真正打起来之前。早到不知何时就已经是秦思罔那方的人。

    而秦思罔一开始是向傅余家借了势的,并且是允诺了傅余家极大的好处,使得傅余家一度认为,这场战事,到最后,或许他们会是那个吞并了东边那势力的人。

    只是秦思罔对此也早有安排。

    不到最后关头,就已经反水。

    且这反水不仅仅是改变了一开始许诺的那极大的好处,还将借来的势——也就是一部分的兵力还有其他,一同策反吞并了去。

    他是个格外善于掌控人心的人,心思缜密,冷静到残忍。

    秦家多年经营下来的情报以及各方隐蔽的势力,与他那样的性情能力,简直相辅相成到无懈可击。

    这其间具体如何。

    伶舟皎当然是不知晓秦思罔时如何做到的,当然,真正具体的谋划环节,秦思罔也决计不可能放任这样的消息流传出来。

    对于他的事情,她从来都只能是知道个大概。

    伶舟皎的指尖捏着一枚白色棋子。

    从晨起问过服侍之人究竟是今天究竟是何日之后,她面上的神情总陷落在一种奇妙的恍惚中。

    此刻她坐在宅院中最靠近她现下所居屋子的一间书房里。

    书房的门是候在她身侧的丫鬟应她的吩咐所打开的,外间有风习习散入。

    她坐在书房里,面前放着的是古朴到显得有些不够精致的棋盘,她执起白子,面上是那种恍惚着的思索。

    陡然向外望去。

    在门外边,已是缠绵了些时日的春雨,依旧轻轻柔柔地飘落着,雨势从不加大,同样也并不断绝。

    待这一场春雨真的过去。

    那些本开起了的花朵,已经很难有个完整的身形。

    倒也不必过多惋惜。

    因为之后,总会有其他的花朵,趁势而起。

    “啪——”

    这是棋子定定落于棋盘上的声音。

    循声而看去,那将将被伶舟皎不知照着哪来的棋谱摆放好的棋局中,那本看似占着绝对优势的黑子,就因着这样忽而落下的一个白子,本辛苦经营下的大好局面,尽付予东流之水,只此一子,优势倾颓,劣势尽显。

    黑子被围困得,已没了可突围之处。

    等待的,只能是一步步被白子蚕食殆尽,回天无力。

    ——天下局势大抵如此,皆可瞬息而万变。

    有时候,看似占尽上风,但只要对手没有被从根本上击败,说不得,哪一次落子,局面优势就会陡然间来个大逆转。

    伶舟皎的眼眸中,有种变幻着的莫测。

    她那瑰丽的眉眼,像被这处水土浸润着,总在高低之间,透着一种似朦朦的水色。

    她的指尖仍按在方才投落下的白子之上,定定地,但她的注意力,显然早就不拘泥于此处。

    夙沙亭并未与伶舟皎一同待在这处宅院里。

    实际上。

    自从那日与伶舟皎到了此处之后,甚至没有到晚间,夙沙亭就已经离开。

    并且一连这几日都不曾来此。

    况今日,夙沙亭所在的地方,是那应该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

    同样是在书房里。

    但夙沙亭所在这个书房,明显比之伶舟皎现下所待着的那个书房要来得宽敞,并且陈设布置都更讲究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只是此刻。

    在这样书房里的人,明显都没有去在意这书房里有着怎样的陈设,一方面既是早已看习惯了,自是不觉着有甚好观察的地方。

    另一方面则是屋中的人说着的话。

    令得彼此都没其他的心思去留意所谓细枝末节的地方。

    夙沙亭此时穿着深暗藏青色衣衫,但即便是这样的颜色,也遮掩不了他那样出众精致的眉目,和颀长挺拔的身姿。

    他就是那样简简单单地站着,都自成一道不可被忽视的风景。

    但站在他面前的人,有着和他略相似的眉眼,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现下明面上,夙沙世家的掌权者。

    不知先前他们正在说着什么,只现下,他父亲话锋一转,却是道:“...你从别处带了个女子回来?还寻摸了一处宅院安置?怎的不直接便把人带回这儿来?”

    稍稍停顿了那么一下,他父亲接着说:“你也不小了,便是将人直接带回这儿来也没什么,左右总也有能安置的地方,倒不必这般外置个宅院放着,你也早该有人侍候着了。”

    夙沙亭听着他说,就这样不发一言。

    这样的沉默,显然不够影响到他父亲后边要说出来的话。

    “转眼,你都已是这般年纪了,你既带了那女子回来,想来你或多或少也该明白男女之事了,那事到如今,”他父亲看着他,“你总该知晓,寻到一个合心意的女子,多少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夙沙亭的唇边牵起极其细微的弧度,藏匿在唇角,细微到并不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所察觉。

    “你...”他父亲说到这里,像也寻找着能让自己觉得合适的措辞,继续道:“既是寻到一个合心意的女子,那么自也该将这女子放在跟前才是。”

    说了这么一通话,果然最后这句明示暗示着的才是重点吧?

    夙沙亭几乎要抑制不住眼角眉梢嘲讽的冰冷。

    但他略握紧了拳,面上就仍是一派的沉稳,用着冷静到分辨不出其间暗含情绪的声音,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既是合心意的,放在哪里又有什么干系?放在跟前,时常见着的人,说不定就该是不合心意的了!”

    人不总是这样的生物么?渴盼着的,期望着的,总是要比在自己跟前的,要来得珍贵。

    多少年下来,生活在跟前的,就合该要变得一文不名。

    他的眼里细细地透着那种尖锐的讽刺,这会儿倒并不隐藏地直直刺向在他的面前说着这些话的,他的父亲。

    他的态度,是这样的明显。

    明显到使得他的父亲面上那即便是到了中年,看起来也依稀有着当年俊美风姿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略微的僵硬尴尬之色,但这样的尴尬却并不能使得他心中存有怎样的愧疚,却是愈发地“坦荡”了些。

    直接就对着夙沙亭说:“是不是你母亲又在你跟前说了些什么?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情儿她当年是不懂事,为着你们,她也道过歉,伏低做小地去了庄子上了,现在你都那么大了,让她回来又怎么了?你们就真的容不下你父亲跟前能有这么个合心意的人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