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讨好

;nbsp;风过水无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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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槿正在布菜,闻言放下筷子,对魏黎春道:“奴婢去将他打发走。”

    “正该如此。”紫菀走上前,拾起筷子接替朱槿布菜,嘴里道:“得快些打发走才是,否则若是被雨淋着了、被风吹着了、被日头晒着了,那都是咱们的过错,少不得要挨太子爷的骂。”

    “我出宫嫁人前,将你托付给黄婵,结果跟在她身边两年多,不见聪明伶俐多少,却学了满身的尖酸刻薄,也就是娘娘这样的主子,才容得你在跟在撒野,否则的话,你一早就见了阎王了。” 朱槿在紫菀脑门上戳了一指头,越过餐桌,欲往外走去。

    “他那种绵里藏针的性子,连牙尖嘴利的黄婵都奈何不得,更何况你这菩萨心肠的?况且,就算今儿把他打发回去了,他明日还可以再来,本宫难道为了躲他,连这宫门都不敢出了?”魏黎春抬手止住朱槿,吩咐道:“叫他进来罢。”

    朱槿点点头,到外厢对宫女吩咐一声,那宫女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不多时,便将人引了进来。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兰泽进来后给为魏黎春磕了头,然后将手里的食盒摆上桌,掀开上层的盖子,说道:“前些日子太子与宁王去西山猎场围猎时,捕获了一头幼鹿,奴亲手烤了两只鹿腿,手艺自然与御膳房的师傅们没得比,不过这是奴的一片心意,娘娘可不要嫌弃。”

    上次他淋了一场雨,回去后大病一场,太子迁怒于她,自此没再来长春宫晨昏定省过,现下他身/子方痊愈,趁着太子再次出宫围猎,便带着东西急急的赶过来,打的还是太子的名义,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亲生的儿子竟然连个外人都赶不上,魏黎春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心里十分的凄凉。

    兰泽见魏黎春没有出言反对,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心下大喜,连忙从袖子里掏出把镶嵌了红玉宝石的匕首,动作麻利的从一只羊腿上切了几块肉片下来,摆到碟子里,递给一旁侍立的紫菀。

    紫菀取了银针出来,仔细的检验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危险,这才呈到魏黎春面前。

    兴许是情绪不佳,魏黎春无甚食欲,但又不好辜负兰泽的这番心意,便硬着头皮夹了一片塞到嘴里,意料之中的油腻没有尝见,却有一股淡淡的桂香在舌尖萦绕,她快速咀嚼完毕,吞咽下肚,问道:“可是抹了桂花蜜?”

    “娘娘好见识。”兰泽点头,从食盒底层捧了一只陶瓷罐出来,笑道:“先前给班主庆生时,见他家养的蜜蜂酿出了今年的第一批桂花蜜,奴便跟他讨了一罐,用了一些来烤肉,剩下的奴也一并拿了来,给娘娘尝尝鲜。”

    鹿肉已经用了,想必蜂蜜也会收下,于是朱槿不等魏黎春开口,便上前将陶瓷罐接过来,说道:“公子有心了。”

    “姑姑过誉了。”兰泽谦虚的对朱槿道谢,瞧见魏黎春面前的盘子已经见了底,忙又切了一盘,亲自端过去摆到她面前。

    魏黎春食量不大,这一盘吃到一半便搁了筷子,紫菀朝外喊了一声,立刻有宫女进来,服侍魏黎春漱口净手,然后将盘碗碟子收拾走。

    用完午膳后,她端了杯茶坐到书案前,啜饮几口后,开始览阅奏折,兰泽抢了朱槿磨墨的活计,魏黎春执笔批复了几本后,才发现他正低眉顺眼的站在自己身旁,斟酌半晌,她淡淡道:“你跟太子的事情,本宫现在不想管,将来也不会管,所以你若想长久下去,只管巴紧太子便是,无须这般讨好本宫。”

    兰泽往砚台里添了些水,莹白细长的手指握住朱红的墨锭,缓慢的研磨着,笑道“太子对奴真心相待,娘娘是太子的母妃,也就相当于奴的母亲,奴孝敬母亲乃是份内之事,亦不求回报,并非刻意讨好。”

    魏黎春静默了半晌,突然问道:“你当真喜欢太子?”

    许是未料到魏黎春会这般直白,兰泽怔了怔,这才叹息道:“娘娘面前奴不敢撒谎,奴出身低贱,除了在戏班里登台外,还不时的到外边唱堂会,京城好男风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奴经历的龌龊事太多,也过够了被那些满身横肉的老头子压在身/下蹂躏的日子,选择太子只不过是图个富贵安宁罢了。”

    在声色场中摸爬滚打过的人,魏黎春从未将他想成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是以前世才刻意防着他,使劲的折腾他,唯恐他是哪个不死心的皇子派来的奸细,宫破之时因为他的拼死相护,这世她才彻底打消了对他的戒心,然现下听闻他这番毫不避忌的真心话,却又有些迷惑,既懂得良禽择木而栖,当初就该自顾逃命去,为何豁出性命也要返回来救自己?

    兴许现在只是冲着太子的权势来的,而两年后却因为太子为了他宁可舍弃江山社稷的这份深情而感动,从而也全心全意的爱上太子,是以这才会不顾生死的回头去救太子的母妃?

    魏黎春眉毛一会皱起,一会舒展开,双眼盯着奏折,心里却在自问自答,纠结了许久,才总算理清思路,而面前的朱槿与兰泽已攀谈了好一会工夫,此番朱槿正在劝他:“公子既然想过富贵安宁的日子,就该多劝着太子些,只有牢牢抓紧江山社稷,这富贵安宁的日子才能长久下去。”

    兰泽摇头道:“姑姑所言在理,只是一则太子志不在此,自言摄政监国一年多,朝政虽游刃有余,心中却颇为苦闷,恨不得如母妃一般,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奴虽自私,却也不愿为一己之利而逼迫太子行厌恶之事;二则若是太子勤政爱民,为了江山社稷稳定,必定要娶太子妃与良娣,将来登基后每隔三年便要选秀一次,到时后宫充盈,佳丽三千,能用在奴身上的心思就少了,奴的富贵安宁日子又如何能长久?”

    朱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椒房独宠的确好,可你也该明白,盯着金銮殿上那把椅子的人有多少,无论哪一个坐上去,太子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又焉有富贵安宁日子可过?”

    “太子虽不务正业,可还有娘娘在呢,姑姑过虑了。”兰泽看了一眼魏黎春,笑眯眯道:“娘娘有将相之才,巾帼不让须眉,区区朝政根本不在话下。”

    朱槿叹气道:“虽不在话下,可女主天下到底有违祖制。”

    兰泽不以为意道:“姑姑何必叹气,娘娘还年轻,再生一个小皇子出来继承大统,尚且来得及。”

    魏黎春被个小辈猜中后续行动,还大喇喇的当面说出来,有些恼羞成怒,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朝政,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两人闻言“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兰泽慌忙道:“都是奴的错,与朱槿姑姑无关,娘娘若要处罚,就请处罚奴一个,莫要牵连无辜。”

    “你倒是好心,连别人的罪也敢一起扛。”魏黎春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名唤《大周遗事》的野史来,丢到地上,哼道:“把这本书拿回去,好好的读上一读,看看前朝那些嫔妃们是如何丢掉性命的,你就会明白,若想在宫里生存下去,最要不得就是好心。”

    兰泽向前跪爬几步,将书捡起来,揣进袖子里,磕头道:“谢娘娘赏赐。”

    魏黎春叫他起身,本想打发他回去,他却顾左右而言他,死活不肯走,继续赖在一旁端茶倒水磨墨,一直到傍晚时分,黄婵从耳房过来,抓到一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将人直接给揪了进来,没等跟魏黎春告状,那小太监就挣脱黄婵的钳制,冲到兰泽面前,急急道:“太子爷回宫了,到处找不到您,正在拿小顺子他们几个出气呢,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奴先告退了,明儿再来伺候娘娘。”兰泽匆忙行了个礼,便跟着那小太监走了。

    *

    批阅完最后几本奏折,然后命人传膳,用过晚膳后,去汤池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四肢百骸都通透了,这才出来更衣,然后进了内室,正准备就寝呢,忽听得小太监在外边高声道:“太子殿下驾到!”

    魏黎春换了常服,来到外厢,发现与太子一同过来的,还有兰泽,她在贵妃椅上坐定,问道:“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岳榕瑄一脸不情愿的给魏黎春行了个礼,嘴里道:“儿臣来给母妃请安。”

    “本宫何德何能,敢劳动太子大驾?”若是换作前世,她必定半带嘲讽的说出前面那句话,不过到底是重生了,心境大不相同,她也变得成熟许多,闻言只道:“皇儿有心了。”

    只此一句,便再无话说,半晌后兰泽在一旁悄悄推了岳榕瑄一把,岳榕瑄才又开口道:“前些日子母妃身/子抱恙,如今可大安了?”

    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才提起来,不觉得为时已晚?魏黎春瞅了兰泽一眼,只见他也是一脸尴尬,她缓缓收回视线,淡定道:“已经大安了,皇儿不必记挂。”

    又是静寂半晌,岳榕瑄又行了个礼,道:“那儿臣就不打扰了,母妃早些安置吧。”

    待她颔首后,岳榕瑄便拉着兰泽的手,快步离开了,魏黎春瞅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

    太子自小就是个急脾气,魏黎春又颇为宠溺他,以至于养成了如今暴躁易怒的性子,听不得别人的劝,恐怕也就只有兰泽能制服的了他了,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已没有更多精力去管这些,由他们去罢。(无弹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