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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道和纯阳子是老相识了，所以纯阳子虽然明显揶揄，黄老道也是懒得理他，只是接过桌子上的水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上好的大红袍。然后才缓缓叹息道：“老道自幼习武，到如今已经是耳顺之年了，本来像我这等年纪早该万事万物都看淡了，不过回想一生习武所历，这临终了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其实这次陛下从供奉之中为殿下挑选护卫，老道士自愿请命的。所谓冷暖自知，我已经感觉到，如果五年之内再没有破境的话，只怕这一身功力就要付诸东流了。”
生老病死终究是无可摆脱的一个轮回，就算是在此方世界也没有绝顶的武功高手能够长生不老，最大也就是能够延长一些寿命罢了。
其实所谓的年纪越大功夫越高本就是一个误区，人一旦到了年老之时，体力衰退自然是在所难免，之所以能够打赢一些年轻的武者，其实更多的是依仗他们熟悉的对敌经验。
普通人到了年老力衰之时只能慢慢的等待死亡，而武功高手比起那些普通人又多了一个选择，那就是散掉自己温养一生的真气，然后尽力修补自己损失的生机，如此一来虽然到最后也是难免化成一堆黄土，不过比起那些未曾练习过内功心法的人终究要活的久一些。
其实很多江湖人物都是如此，有不少纵横一方的大侠客一旦上了年纪都会封刀封剑金盆洗手，并不是他们没有能力继续战斗，只不过他们需要自己温养一生的真气续命罢了。如果上了年纪还是不愿意静心养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毙而亡。
不过想要用真气修补生机也不是这么简单，在此方世界，只有那些本身武力成就宗师境界的人才能做到。宗师境界以下，上中下三品的高手还不够资格如此去做，只不过他们毕竟习武练气，身体素质比起普通人要强上不少，所以寿命还是有所增加的。
听到黄老道如此一说，纯阳子也难得收起笑嘻嘻的表情，然后叹息道：“天道非不定，人力有穷时。自古以来除了传说中仙人，又有谁能够真正长生不老？我们习武之人比起普通人已经多了不少寿元，知足即可。再说了，就算是能够宗师往上更进一层，达到传说中的天人境界又能如何？最多也不过三甲子的寿元，一旦过了之后同样难免天人之衰，所以啊，老道还是觉得与其浪费精力去寻找机缘，倒不如趁着还没入土的时候多多享受一些。”
“玄悲大师方才所言，武道境界不过上中下三品再加上宗师境界，不知纯老所言的天人是何种境界？”纯阳子只跟赵凯说了自己的道号，至于俗家姓名却是懒得提起了，赵凯又不好直接呼其道号，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口称纯老。不过方才玄悲说起的武道四境并未提起天人境界，所以赵凯倒是忍不住更为好奇。
“小子，江湖中有句俗语，说的是宗师易找，天人难寻。”看到赵凯好奇的神色，纯阳子继续道：“所谓宗师易找，凡是那些成就宗师境界的人基本上都是名动江湖的人物，这些人大多都是某一方宗派的掌教或者长老之辈，所以想要找到他们其实并不难，只要他们愿意见你就行。不过说到天人境界，这就不是凡夫俗子能够轻易见得到了。传说能够成就天人之境的武者，无一不是天资聪慧而又身经百般磨练之人，这些人早就放下世俗的一切看破红尘了。”说到这里，纯阳子也不认有些唏嘘。
顿了顿，又接着道：“普通武者就算是成就宗师之境，最多也就百岁寿元差不多就到顶了，不过天人境界的武者，最起码有三甲子的寿元，只有过了三甲子之后生机才会慢慢衰退，所以理论上来说，他们至少能活到一百八十岁，可惜老道这一生虽然也堪堪练到上品境界见过几个宗师，不过对于传说中的天人却是从未有幸得遇。”
“天人天人，本就是天上谪仙人，我等虽然在江湖中也算是薄有声名，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在红尘中摸爬打滚罢了，比起他们自然是相差甚远啊。”说到天人境界的武者，就连黄老道也同样忍不住有些感慨。
他自己努力一生也不过堪堪到了武者上境，就连突破到宗师境界都有些信心不足，更遑论更上一层的天人境界了。
众人正说着，忽然有下人来报道：“殿下，清河郡主来访，已经到了前院了。”
听到苏凌雪来访赵凯倒是忍不住一愣，自己跟这个刁蛮郡主可没什么深交，前几日也只是在街上偶遇一番罢了，今日为何到了自己府上？不过他也知道前面那些下人不敢阻拦，所以干脆直接吩咐通传的下人将其带过来。
听到有人来访，纯阳子等人收起情绪自顾着自己品茶，倒也不再说起江湖故事。
不一时，果然见到苏凌雪施施然的来到后院。只见其穿着一袭水绿色的长裙，素面朝天之下虽然未施粉黛，不过却愈发显得清水芙蓉般的清爽。赵凯心中暗道，虽然这丫头有时候脾气挺大，不过说实话人道是长的蛮漂亮，也难怪之前的赵凯对于苏凌雪有些记忆犹深了。
虽然此时尚有玄悲等人在此，不过苏凌雪可不会跟赵凯客气，看到赵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品茶，打量了一番直接开口道：“想不到你倒是还有些胆子，居然敢请命前去北线。”
苏泰全程参与了几次宫中议事，虽然皇帝赵勋严禁不要走漏风声，不过苏泰对于苏凌雪却也无意隐瞒，所以便将赵凯此番准备前往北线做督军的消息说了出来。
本来苏凌雪对于赵凯没有什么好感，不过经历了前几日的事情倒是对其大有改观，而且赵凯见了她之后也不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的打量了，反而处之泰然，这却是引起了苏凌雪的好奇。
有时候女儿家的心事就是这么难懂，之前赵凯对她又惊又怕，她却是懒得理会，可是发现自从发现赵凯对着自己处之泰然的时候，却又觉得恍惚中好像失去了什么。
而且因为苏胜武之前也是在北疆战死的，所以苏凌雪此番同样想要前往北线，不过苏泰可是对自己唯一的孙女宝贝的不得了，苏凌雪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就是不同意带她一起前去北线。而苏凌雪听到赵凯也会前往北线督军，所以脑子一转便向着让赵凯带自己前去。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本王乃是当今朝廷晋王殿下，北线战事发生自然该当前去。”苏凌雪虽然是不可否认的美女，不过自己现在对她可没有半分多想，且不说眼下最为重要的乃是如何对付北方胡人，就算是对付完了胡人之后仍需要想着如何对付太子赵毅。
而且老将军苏泰可不是一般人物，他现在膝下只有苏凌雪一个宝贝孙女了，若是被自己给招惹了，只怕到时候又是一笔糊涂账。
“哼，太子和吴王也是陛下的皇子，怎么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却不愿意前去北线？这一回，你倒是比他们做的更好。”苏凌雪并不是傻瓜，以前太子赵毅如何对付赵凯她同样心中明白，只不过她当时对于三个成年皇子都没什么好感，所以也懒得过问罢了。眼下既然对于赵凯有所改观，此时倒是忍不住有些替他鸣不平了。
“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岂能轻动？恭弟前去江南督察政务同样也是要紧事，倒是只有我在长安城闲人一个正好前去。不过郡主此番来访，还不知道所为何事？”假意分辩几句，赵凯便直接问起苏凌雪前来的目的。
“此番前去北线，乃是困难重重的任务，尤其是你作为晋王殿下乃是军中重要人物，极有可能被敌军派出刺客刺杀，不知道晋王殿下的护卫方面是否充足？”
“父皇已经给我调来了两名宫中供奉，而且还特意加派了二十名影卫，安全方面自然是不用多虑的。”听到苏凌雪问自己护卫够不够，赵凯倒是愈发显得有些糊涂了。
“那些护卫都是笨手笨脚的，又不会照顾人，倒是本郡主跟随师尊练就了一番好武艺，而且性格温婉，不如我就屈尊跟着你去北线走一遭，顺便看护你的小命？”
赵凯虽然知道苏凌雪肯定也是习武之人，不过武艺到底如何却是不知道，不过听到她说自己性格温婉，赵凯倒是忍不住有些踹踹，要是你这性格也能算温婉，那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好脾气了。
不过看到苏凌雪难得服软，赵凯略一所思便相通了。想必是这丫头求着老将军苏泰带她一起去北线，而苏泰又肯定不许她去，听说了自己也会前往北线督军之后，这才跑到自己府上想让自己带他去。
想通这一点之后，赵凯直接摇头道：“苏老将军不许你去北线是为了你好，毕竟战事一旦发起，就算是有重兵保护也未必就能确保你的安全，你还是继续呆在长安城吧，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苏老将军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要让他再为你操心么？”
苏胜武战死北线之后，苏家就只有苏凌雪这一个后代了。于公来说，苏老将军为国征战一生，苏胜武又战死疆场，自己自然不能再让忠良之后身处险境。于私来说，虽然这丫头以前暴打过自己两次，不过下手也都知道轻重，她本身心地并不坏，所以自己同样不愿意让她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