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情难禁

渲色芳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顶点小说网 www.ddxsw.la,最快更新执凰书最新章节!

    温室殿偏殿。

    赵胤与王珩入席相对而坐,不刻便有宫人奉了茶点上来。

    赵胤捧起杯盏徐徐浅啜了一口,笑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本王还以为能够等得及阿嫣皇妹及笄,未成想她与王大人便就要成婚了。”

    王珩微微一笑,道:“珩也未想过此生能娶阿嫣。”

    赵胤将杯盏搁下,垂着眼睫似是在凝视这杯中缓缓浮动的茶叶,漫不经心道:“阿嫣可知你如今的病情?若是她知道,你与她一样要用玲珑草活命,你说,她会怎么样?”

    “生死有命,更何况如今尚无人寻见玲珑草,她就算知道,又能怎样?”王珩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些,容色更宛如风光霁月般清丽高雅,“我与她一世夫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亦无所求了。”

    “你倒是看得开。”赵胤抬眸看向王珩,眼底的笑意瞬息散尽,“可她若是知道你每隔半月都要用自己的鲜血给她养病,你说她又会怎样?”

    王珩脸色微变,随即便复又缓缓笑了起来,语气轻缓道:“若是王爷想与她说早便说了,不是么?你知道阿嫣的性子,此事若是被她知道,她会如何。”

    赵胤凤眸半眯,“你不过是仗着本王素来看中阿嫣,居然也敢揣测本王的心思?”

    “珩不敢,只是王爷方才之言,何不是在揣测珩的心思?”王珩起身整了整衣袍,朝赵胤行了一礼道:“自珩承了这桩婚事起,便不会再负阿嫣分毫,更不可能做她不喜之事。他日,还请王爷到府上喝一杯喜酒。想来阿嫣和皇上谈得差不多了,珩还是先去候她,失陪了。”

    赵胤没有出声留住他,只是在王珩快要踏出殿门的时候,他说:“很多东西,得到之后失去,比从未得到过要痛上千万倍,曾经多美好,失去的时候就有多残忍。王珩,你活不久了,又能陪她多久?”

    王珩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只是那么一瞬,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偏殿。

    萧嫣从温室殿出来,立刻就看见王珩在殿门外候她。

    她心中一暖,快步上前去攀他的衣袖,道:“外面冷,你怎么不在偏殿等着?”

    王珩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年,都是你在等我,所以以后换做我等你。”

    “我可没说要你还回来。”萧嫣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意味不明道:“再说,你不是已经把自己赔给我了么?”

    王珩牵着她循着宫道往回走,闻言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浅笑,却只是但笑不语。

    等上了出宫的马车,这个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只剩下她们两人,萧嫣便不再避讳什么,放开王珩的衣袖,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子都窝进他怀里。

    王珩低头看着她,如画的眉眼微微扬起,眼眸深邃无波,嗓音低沉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向来没规没距,一般女子哪里敢这样。”

    “你早该知道我不是一般女子。”萧嫣窃窃的笑,更是大着胆子去摸他俊逸的面庞,自线条完美的下颚循序而上,一边啧啧称赞道:“我的夫君可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以前在他面前就算有什么举动都小心翼翼,如今能够一饱手足之欲,恨不得能与他时时刻刻黏在一处。

    王珩见她整个人宛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脸上的神色娇憨俏丽,心里涌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激荡情绪,索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顺遂了她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你便瞧个够罢,”

    萧嫣不意他会有这般动作,低呼了一声,忙攀住他的脖颈稳住身形,这才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小声道:“外面有人。”

    驾车的御夫是王珩身边的护卫,名作青墨。王珩是王家嫡子,身边亲卫的功夫自然不差,耳聪目明得很,车里的动静自然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珩朗朗一笑,并不在意,拥着她道:“方才你与陛下说了什么?”

    萧嫣眨了眨眼,噘着嘴道:“还能说什么,他不同意我们提早成婚,我自然是要与她撒泼耍横,磨得他同意不可的。”

    “你啊。”王珩点了点她的鼻头,想起赵策看萧嫣时候的目光和赵胤与他的谈话,眸光倏地深暗起来,徐徐道:“肆肆,你素来敏锐,你那两位皇兄对你的心思,你半分都觉察不出?

    ”

    萧嫣心中一惊,豁然仰首看向王珩,只见他眸似点漆,深深地将她望着,似是要窥破她心底最深的想法。她隐隐觉出了什么,心里惊悸,连嗓音都有些发干,“两位皇兄将我视作亲妹,三郎,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王珩垂下眼眸,密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暗影,似是不愿让萧嫣瞧见他此刻眼中的锋芒一般。他的语气依旧是平素的徐缓,可却透着几分难以揣测的危险与低沉,“琅琊王便也罢了,可是赵策……肆肆,你终究不是他的亲妹,日后你须得与他小心规避一二。”

    萧嫣还是第一次在王珩口中听见他这样直呼赵策的名字,甚至是除她以外的第一个人。他素来克己守礼,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对赵策有了防备之心。

    她微微变了脸色,心慌意乱道:“三郎,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不用瞒我,同我直说可好?”

    王珩本只想让她对赵策稍稍起规避之心,可眼下却也不想瞒她。或许赵策对他的宠溺,数年如一,便是在这些年中这份感情变了质,她也从未发觉。但是他不同,他和赵策同是男人,他能清楚感受到赵策的敌意与对肆肆的占有欲,就算是他已经努力掩饰。

    他伸手握住萧嫣的肩胛,令她正视着他的目光,“他对你动了心,肆肆,我不会看错。”

    萧嫣本还以为王珩会说赵策对她不安好心,实则想要对付萧家。前世赵策如何待她的,她清楚得很,如今就算是赵策对她的这份好,也多半是因为前世亏欠了她。可现在王珩却说赵策对她动了心,如何不让她觉得好笑。她似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倒在王珩身上,“三郎,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他对我如何,我清清楚楚,他对谁动心,都不可能对我动心。”

    王珩却不如她说的轻松,浓眉紧皱,眼底深藏的暗涌愈发诡谲起来,好半晌才复又开口道:“无论如何,这些时日,你尽量宿在府中。”

    赵策的心思想来多半也与他当初相似,不过忖着萧嫣年幼,尚能忍得那份情谊。如今他既然与她定了婚约,大婚在即,他心里总是有些放着赵策,尤恐生变。

    萧嫣自然觉得王珩小题大做,不过此刻她定是什么事都愿意应着他,也就没有拒绝,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

    赵胤自宫中回到王府,令人立刻约了李钰密谈。

    这些年李钰已位列九卿,官拜大匠卿,与九卿平起平坐,可虽然官阶升了,手中掌握的实权却少了,比不得右扶风为行政属官,大匠卿则是负责宫室建造。

    密谈的地点仍旧是约在那家名作“玉桂宫”的食肆,待喝了两杯清酒之后,赵胤便搁下杯子道:“阿姣入宫之事不能再拖了。”

    李钰皱着眉略略思量了一番,沉声道:“主上,陛下看似宠爱阿姣,可这些年并未有所表示,看来眼下时机还未到。”

    “可是本王已经等得够久了。”赵胤半眯起眸,眼中折射出狠厉的锋芒,杀意霎时顿显。

    若是如今在位者是他,他又如何会同意肆肆嫁给王珩。可是如今赵策和太后都已经同意,甚至两家的长辈也都接受了这桩婚事,他又能如何阻止?杀了王珩?在温室殿偏殿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本就要死了,杀了他,要是有一日被肆肆知道,只会令他得不偿失。如今能做的他也只能一并忍下来。

    “刘漓那边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她便是自裁也不愿对赵策动手,那么本王就换个条件,令她助阿姣入宫。”

    李钰容色一变,惊诧道:“主上已有妙计?”

    赵胤收敛了周身的戾气,恢复了在人前一贯的温润儒雅。他缓缓勾起了唇角,长指在杯沿上习惯性地抚了抚,语声里甚至带了几分看好戏一般的玩味,“这个么,据刘漓所说,本王这位皇兄已经不碰女色多年,你我都还一直以为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隐晦。今日在温室殿,终于被孤看出几分端倪来,他或许并非有什么隐疾,而是被一个人蛊惑了心。”

    赵策平素对肆肆向来都是欲与欲求,宠她已极,可今日在温室殿却断然否决她要提早大婚的提议,按理,既然能令肆肆高兴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同意。那时候他心中已然有所猜疑,赵策似乎对待肆肆,绝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之后,待肆肆与王珩离了宫,他分明也瞧见赵策在温室殿大发雷霆。

    这样一来,无非是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赵策如果真的为了肆肆而禁欲,那么他便要瞧一瞧,等到赵策他自己破了例,碰了阿姣,还要册她为妃,那时候他的脸上当是多么好看?

    肆肆又会如何看他?

    ——————————————————————————————————————————

    萧嫣听王珩的话,一连数天未进宫中,直至到了正月初十这日。

    正月初十是赵蘅行及笄礼的日子,虽然行礼仪式只许已经成年的女子在场,她是不可以参加的,但是这是赵蘅极为重要的日子,她起码也要在她行过及笄礼后,去曲台殿去拜贺的。

    萧嫣也不早去,只等着过了赵蘅行过及笄礼的时辰,这才进了宫。

    她令微凉和结衣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取来,领了她俩去了曲台殿。

    曲台殿甚是热闹,除却萧太后之外,还有李姣、萧盈与谢琳琅在场。

    众人本是在说笑,见着她都立刻收了话匣子,赵蘅更是起身亲自相迎。

    萧嫣执着她的手,将她通身打量了一番,今日的赵蘅自然是美的,大红牡丹织金吉服,头上云髻峨峨,簪以赤金簪钗,肤若春晓,眉如远山,比起往日更多了几分成熟少女的妩媚。她笑吟吟地夸赞道:“皇姊今日美极,摄人心魄一般。”

    赵蘅与她在席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莫要说则个,瞧着你们一个个都来取笑我。”

    萧嫣眉眼一挑,曼声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必然是真的,哪有取笑。”她转头看向萧太后,笑得眉眼弯弯,“姑母,你说是不是?”

    萧太后含笑点了点头,“然,今日阿蘅确实好看。倒是便宜了那庾家小子。”

    赵蘅闻言,愈发不好意思,嗔道:“母后,你居然也不帮我。”

    “你这样说,难道还要我夸你丑不成?”萧太后忍俊不禁道:“今个是个好日子,我命人在桂宫风波亭中设了小席,那处梅花开得正好,大家一起围炉吃酒,赏梅观湖,也是热闹。”

    萧嫣起身拍手凑趣道:“如今冰雪消融,指不定还能在湖上钓几条小鱼,听说皇兄年前可命人在那边的湖里放养了好些锦鲤。不如我们比一比,谁钓的更多。”

    萧太后指着她与众人笑骂道:“你们都瞧瞧,长这么大了,还玩性不改,说起来也是要嫁人的人了。不过说的倒是得趣,今日钓的少的人,可是要罚酒的。若是她钓的最少,那更要狠狠的罚。”

    说罢,她令人去取鱼竿鱼饵。便领着众人一路笑闹往风波亭而去。

    ——————————————————————————————————————————

    萧嫣进宫之时,赵策便接到了消息。

    他数日未见着她,本想着去含章殿瞧瞧她,可转而一想,她必定是去曲台殿先看过赵蘅的,不如等晚膳时,一同与她用个膳更好。这样一想,于是他便令释墨过去含章殿知会一声,以防萧嫣出了宫去。

    直至到了晚膳时分,他正待要起身去含章殿,萧嫣身边的婢子素月却在殿外求见。

    赵策听到“素月”这个名字皱了皱眉,想起萧嫣与他说过的话,可还是令释墨让她进来。

    不多时,素月便盈盈步入殿中来,朝着赵策行了个礼,道:“陛下万福金安。”

    赵策略略颔首,问道:“你过来是有何事?”

    素月抬眼不动声色地看了赵策一眼,随即垂首低眉道:“公主同太后他们在风波亭吃了不少酒,又不肯喝醒酒汤,眼下还睡着,奴婢过来通禀陛下一声,公主怕是不能与您一同用膳了。”

    赵策脸色微变,猛然起身,道:“她醉成那般,你们居然也不拦着?”

    素月见他一脸怒容,将头颔得更低,正待要解释,赵策却已然一甩袖袍,疾步往殿外走了出去。

    她猜想他眼下怕是要去含章殿,连忙也跟了上去。

    如今仍是昼短夜长,天色早已擦黑,天际星子沉沉,一轮清月悬在当空,泛出幽幽的冷光。含章殿此时早已烛火通明。

    知秋与结衣正为萧嫣擦拭过身体,换过衾袍,从寝殿端了水出来,就瞧见赵策大步跨进殿来,眉目微沉,虽然脸上并无什么怒意,但是那慑人的气势却较之以往的有所不同。

    她们也不敢怠慢,忙跪地行礼相迎。

    赵策却不理会她们,一言不发,径自往萧嫣寝殿而去。

    萧嫣此刻正躺在床上,双目闭合,脸上泛着醉态的潮红,殿内的烛光映照在她皎洁的面颊上,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泽。

    赵策在床边坐下,轻声喊了她几声,她却浑然味觉,想来喝得还真不少,醉成这番模样。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对站在寝殿外的几个婢子吩咐道:“去,将醒酒汤再端过来。”

    “喏。”知秋应了一声,也不让其他几人去,亲自去断了醒酒汤过来。

    赵策结果她手里的汤碗,目光仍旧只瞧着萧嫣,看了不看其他人,命令道:“你们退下吧,这里朕来喂她便好。”

    知秋微微颔首,领了几个婢子出了殿,将殿门缓缓合上。在殿门关上的那一刹,她往寝殿那边瞧了一眼,隔着珠帘,她看见皇帝俯下身将萧嫣半抱进怀里。

    她心下一惊,却也不敢露出声色,随即便合上了殿门。

    赵策将萧嫣半搂在怀里,喂她喝醒酒的汤药。

    素月说她不肯喝汤药,可眼下却她倒是甚是乖巧,将那汤药喝了小半碗才皱着眉头,咬着牙关不肯再喝。

    赵策也不勉强,将碗搁在案几上,将她重新放回床榻上。

    他真想给她盖好被子,可一抬手,方才瞧见不知什么时候,萧嫣衾袍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还有杏色心衣,那心衣绣着一副小荷初露图,因着她仍在发育的胸脯耸起一个诱人的弧度,青涩中又显得无比*,那小荷花叶上的那抹轻红更是惑了他的眼。

    他心神微荡,想起来前世那些与她抵死缠绵之时,那种*蚀骨的滋味,还有她胸口的那一颗血痣。不知如今那颗血痣是否也和前世一般?他似是魔怔一般,鬼使神差地居然伸出手去,想要解开那心衣来看一看。

    待手掌触及萧嫣心口肌肤的温软光滑,他竟觉得口干舌燥得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手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握上了那小荷初绽下的起伏。

    阿嫣。

    他心中低低喟叹一声,只觉得那掌心里的柔腻简直比什么都令他心荡魂驰,便是隔着意料,已经教他不能自已。

    萧嫣酒醉中似感觉周身那股子凉意都浸透上来,难受得低低嘤咛了一声。

    赵策以为她要醒了,下了一跳,那手掌立刻缩了回来,宛如被烙铁烫到一般。

    萧嫣却没有醒过来,哼哼唧唧地叫唤了几声,又安静了下来。

    赵策这才瞧见她的肌肤上泛出了一层寒栗。他心中一恼,暗骂自己怎么色迷了心窍,居然对她做出这等事来,忙伸手给她将衾袍穿好,又替她盖好被子,这才匆匆出了含章殿。

    才从含章殿出来,远远地却瞧见刘漓领了宫人过来。

    赵策此时心中的绮念还未断,也无心应付她,却有些奇怪她今日怎么来了含章殿,等刘漓上前行过礼,他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刘漓盈盈起身,巧笑倩兮道:“陛下怕是忘了,今日初十,是妾的生辰,你答应陪妾一同过得。”

    赵策经她一提,这才想起来这一茬,忙含了笑道:“是朕忘了,阿漓,抱歉。”

    刘漓笑着摇了摇头,善解人意道:“陛下政务繁忙,不记得这个也是应当,陛下不需要道歉,阿漓并没有不高兴。”

    赵策心中难免有些愧疚,遂牵了她的手道:“走罢,朕陪你一同去长宁殿用膳。”

    刘漓心中微甜,任由他牵着往自己的宫室而去。

    他们身后,素月看着这一切,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眸中显出几分狠辣之色,恼恨道:“陛下本是来看女郎,要陪女郎用膳,如今女郎醉了,却叫那狐媚子得了逞。”

    知秋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开口提醒道:“主子们的事,你还是少嚼些舌根,以免令女郎难做。你不该有的心思,也该好生收敛一些。”

    素月听她这么说,心中愈发恼恨起来。她自认自己姿容样貌不比那萧盈、李姣还有诸宫妃嫔差,而且这些年她的样貌倒似有几分萧嫣的模样,在妆容衣着上模仿一二,倒也能肖个四五分,不过是想要借着萧嫣的荣宠,令赵策多看她几眼。

    她一直在等待时机,若非她出身卑贱,定然是能做那人上之人的。

    ——————————————————————————————————————————

    赵策同刘漓到了长宁殿,刘漓自然是早早命人将膳食备好了。

    赵策与她吃了一些,便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朕都没什么准备的东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刘漓含笑道:“陛下能来陪妾一同用膳,妾便心满意足了。”

    赵策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眸中显出几分歉然之色,“阿漓,是朕对不住你。”

    她大好的年华,在这宫中蹉跎,他这些年并无临幸妃嫔,对这些在潜邸便陪着他的这些女子,心中总有一份亏欠。

    刘漓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其实赵策这些年虽然从未碰过她,但对她却是极好。她缓缓摇了摇头,低柔道:“妾只盼着陛下好,什么事都是愿意的。”

    说着,一双美目却已然红了。

    赵策心有不忍,低声安慰道:“今天你生辰,朕倒是将你弄哭了,这可不好。好了,良辰美景,我们不如浅酌几杯,也算是朕给你赔罪了。”

    刘漓点了点头,执过桌上的酒壶给赵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赵策举杯道:“今日阿漓生辰,朕却疏忽了,当是先自罚三杯才是。”

    刘漓见他举杯就要喝,心中一乱,等反应过来已经按住了他的手。

    赵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刘漓这才惊觉自己的失常,忙松了手,强笑道:“陛下,还是妾陪你喝罢。”

    赵策不疑有他,颔首应了。

    这一顿晚膳下来,赵策喝了不少酒,他平素不是贪杯之人,今日也因着自己方才在含章殿那出格的举动心烦意乱,有些借酒浇愁的味道。

    他有些昏昏沉沉地被刘漓扶着在偏殿躺下,隐约听见她吩咐宫人们都退下去,自己亲自给他喂了杯水,在床边坐了许久才出去。

    赵策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的神志混混沌沌,连身体都不由得他控制。

    他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却又觉得喉咙里火急火燎的,似是渴了,却又不似,倒像是某一种被常年压制的冲动,蛰伏已久,如今再难抑制。

    他忽然听见好似有人在唤他,唤他“阿策”。

    那声音很熟悉,便是如此静静听着,都能令他感觉到舒服与欢悦。

    那是萧嫣的声音,却又不是。

    在含章殿的萧嫣如何还会这般动情地唤他“阿策”?他似是将前世与今生给混淆了,而此时此刻喊他“阿策”的,定然是那个爱他极深的女子。

    他的阿嫣。

    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去找寻自己心中心心念念得那人。

    她一身朱色裙袍坐在他的榻前,更衬得她眉如远岫,肤若凝脂,犹如惊鸿照影,令他色授魂与。

    “阿嫣。”他低低地喊了一声,生怕惊扰了他,生怕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而这场没有尽头的梦,他已经做了数年,里面有的只有悔恨与苦楚。

    “阿策,你怎么不来寻我?见不着你,我睡不着。”

    “萧嫣”的语气期期艾艾,似怨似恨,说不出的娇柔可怜。

    赵策哪里能够受得住她这般说话,只觉得自己恨不得将心肝都掏与她看,一直以来,都是她不愿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与她在一起,那种痛苦又甜蜜的折磨,她又如何知道?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可知道,他为了她孤枕难眠?

    他不敢与她太亲近,怕被她看出分毫,她已经对他无心,若是被她知道他的心思,他怕她会恼他恨他,离得他远远的。可是他心底那份感情,越是压抑,越是膨胀,甚至很多时候,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他将她放在身边,占了她,不顾天下人的眼光,又能如何?她若是不愿,他便囚她一生,让她做自己的禁脔,也要留她在身边。

    “阿嫣,不是我不愿,是我怕你恼了我。”他伸手去握住“萧嫣”的手,语气里都带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卑微,“我怕你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阿嫣,你可知道?”

    被他握在手中的手微微颤了颤,随即他听见“萧嫣”道:“我知道,阿策,所以我今晚才来找你。而你却在刘昭仪这里。”

    赵策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忙解释道:“我与她没有什么,阿嫣,这些年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萧嫣”微微一笑,眼角媚色飞扬,她俯身在赵策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道:“这个我自然之道,阿策,你带我去椒房殿好不好?我不想再别的女人的寝宫。”

    赵策受她蛊惑,虽觉得今日的萧嫣有些不同,可他神志不清,却又想不出个哪里不同来,便点了点头,有些痴痴道:“好,我带你离开。”

    他缓缓起身,牵着“萧嫣”往椒房殿而去。

    ——————————————————————————————————————————

    长宁殿,刘漓寝殿。

    直到贴身婢子进来在刘漓耳边小声禀报了偏殿那边的情况,她令人退了下去,这才出声冷冷道:“王爷躲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她一语方毕,就瞧见一宫人装扮的男子从锦帐之后走出。

    他虽然穿着宫人的衣饰,但此刻身上清贵之气仍旧难以掩藏。

    刘漓见了他,复又冷冷一笑,语气冰寒似是夹了九天的寒霜,“你让我下的*散我已经照着你的话做了,还请王爷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从此之后,不要再借我之手算计陛下。”

    赵胤微微一笑,眼底的幽光在烛火之下明明灭灭,他徐而缓的道:“这个自然,本王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更何况如今有了阿姣,何须你来动手,你只要不要妨碍本王便好。本王告诉你,不要妄图想要对本王的皇兄说一些不该说的,不然,你那老父亲会死的比你那个弟弟还要惨。”

    刘漓心中又恨又怒,一个女人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推给其他女人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要不是当年赵胤帮过她父亲一次,她岂会受他要挟。她转过身不再看赵胤,咬牙道:“你居心叵测,心怀鬼胎,若是要说,这些年我早该说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刘漓下了逐客令,赵胤反倒是也不见恼怒,只轻轻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你知道就好,日后你该知道自己怎么做。”

    言罢,他冷哼一声,一个敏捷的翻身,已然跃出了长宁殿。

    ****

    中宫虚悬多时,椒房殿作为皇后的居所,但因着宫中无主,平时也只得几个宫人打扫,不过倒也十分整洁干净。

    赵策领着李姣进了椒房殿,将宫人们都挥退下去。

    李姣自是牵着他在床榻之上坐下,给两人都褪了鞋袜,轻轻将身体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等到过了今晚,这所椒房殿,日后将会是她的居所。

    赵策如今瞧着她的模样,便是萧嫣的样子,他被迷了心智,只以为是心上人在怀,温香软玉,不由得动了情,心猿意马起来。

    “阿嫣。”他有些动情地喊着她,喉头一阵发紧,身体里就好像有一头野兽在咆哮,似是要吞没他所有的神志,好让那一种压抑了数年的东西倾巢而出,在他心底掀起万丈波澜。

    他气息不稳,目光流连在身前女子微微张合的红唇之上,那一抹绯色似是在含章殿中看见的那朵莲花,粉嫩诱人。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脊椎之上一路噼里啪啦窜进脑海中,再也忍受不住那股子冲动,一低头,便已经含住那张粉唇,重重地噬咬、吸允起来。

    他的吻又狠又重,好似惊涛骇浪,将李姣吞没。眼前这个宛如野兽一般,恨不得将她拆食入腹的男人,那里还有平日里的端然沉稳,只是在通过这种近乎野蛮的动作,在报复着什么,宣泄着愤怒。

    她被他吻得又是迷乱又是疼痛,喘息不止,希望他能带她温柔一些,趁着他一吻方毕的空暇,攀着赵策的脖颈,哀哀乞求道:“阿策,我难受。你轻一些。”

    赵策向来深沉玄黑的眸子此刻带着几分迷茫,但更多的是那浓得化不开的狂乱与猩红。方才,他吻着她的时候,他想起了王珩,是不是,她与王珩已经做过这等缠绵悱恻之事,王珩又如何吻她?

    这样一想,他便发了疯一般,忘了力度,恨不得立时弄死她才好。

    只是“萧嫣”此刻的这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蓦地软了。

    他如今神志恍惚,很多记忆都混乱了。他记得前世,他于萧嫣大婚那日,他破了她的身子,她在他身下哀哀求他,也是说的这般的话。只是那时他恼极了她,又如何肯放过她,更是拼了命一般折磨她,各种羞耻的姿势,直至他将她给折腾晕了过去,这才罢了手。

    那时候,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身子极好,宛如时间最美的一张弦,做起这等事来,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蚀骨,便是李姣也从未给过他那种癫狂的感觉。

    他这人向来自持,就算是床帏之间动情,很多时候都不可能和李姣去做那般姿势。可是与萧嫣在一处,却又不同,很多时候他不必在乎她的感受,那种抵死的缠绵,很多时候,反倒是和她在一处,他才能真正的体会到。

    “阿嫣,阿嫣,我一时没控制好自己,你若是疼了,我给你打回去。”他心生怜惜,语气低柔带着失措,伸手慌乱的给怀里的女子轻柔地拭去眼角的泪珠,嘴里说着并不熟练的哄人的话。

    李姣见他此刻神志早已迷失,暗骂了萧嫣一句贱货,方软软的依偎上去,伸手去挑dou赵策,自他俊逸的面颊缓缓向下,划过咽喉,探入他的衣中。

    赵策身体一震,宛如灭顶一般,身体没有一处不是在叫嚣,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一反手将李姣按在床榻上,伸手几下便扯掉了她的衣衫,那原本的宫装被他扯得七零八落,早已拼凑不出原来的样子。而寝被中那横陈的玉体,那雪白的肌肤,无一处不是最诱人的芬芳。

    李姣钗环横斜,鬓发早已凌乱,拥着赵策只任着他一寸一寸细细吻过她的眉眼,那吻细细密密,时轻时重,却足见这其中将她珍之重之。

    不同她却没有多少高兴,因为这一切的呵护,赵策的举动,都源自于另外一个女人带给她的。

    那个她最不喜的女人。

    方才在长宁殿偏殿,她第一次听见赵策喊出那声“阿嫣”,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原以为他或许是对着萧盈,有几分好感,但对她也有,这后位博弈也只在她俩之间,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赵策心中思之想之的,会是萧嫣。

    她是他的皇妹啊。这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策平素看着是个端方君子,没想到却一直肖想自己的皇妹,虽则不是亲妹,但也是罔顾伦常了。

    她本是想合上眼去接受那即将到来的一刻,虽然听过教养嬷嬷告诉她这些男女之事,也偷偷瞧过避火图,但是真的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觉得自己好似在云端之间浮浮沉沉,那种感觉很奇特,但却不坏,赵策灼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侧,她忽然有一种得胜一般的欢快。

    无论赵策是否心中有萧嫣,但是过了这一日,她终究是要赢了。

    就在她快要沉沦下去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肩胛忽然一疼,睁开眼,确实赵策死死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在身下,丝毫动弹不得。

    赵策此刻胸口剧烈起伏,气息仍旧是那般灼热,可看着她的眼睛,不再是那满是浓情与怜惜,而是滔天的愤怒。

    她听得他一字一字道:“怎么会是你?”

    李姣听到这句话,原本迷乱的情动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脊背之上却出了一身的冷汗。郎君说过,这*香本就是江湖上那些采花盗贼用来迷惑女子心智所用,就算是武功高深之人,恐怕也受不住“心上人”的诱惑,乖乖就范,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赵策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留有一丝清明。

    “阿策。”她的嘴巴张了张,眼泪便流了下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委屈,若是正常男人瞧了都不得不怜惜上几分。

    赵策却似极为厌恶,理也不理她,将被子一扯盖在她身上,翻身下了床。

    李姣见他几步就要出了椒房殿,仍不死心地嘤嘤哭叫道:“阿策,你就这样抛下我吗?”

    赵策身形微微一顿,他此刻已经将殿门打开,寒冷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冰冷呼啸进来,可他的声音比那冷风还更要凛冽上数倍。

    “谁许你这么喊朕,你不是她,永不可能是她。”

    李姣伏在床沿,那□□的肌肤受到寒风的侵袭。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在赵策出声的那一刹,她以为他会杀了她。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种情况下头也不回的离开,简直是对她极大地侮辱。

    她一拳擂在床上,恨不得将萧嫣挫骨扬灰方能解恨一般,咬牙恶狠狠道:“萧嫣,我们等着瞧。”

    ——————————————————————————————————————————

    赵策出了椒房殿,被夜里那寒风冷冷的吹着,这才稍稍捡回了些神志。刚才在椒房殿中,他差一点就做了错事,若非那时候情动,他还念想着萧嫣胸口那颗血痣,而剩下的那人身上却光洁无瑕,那时候他就意识到她不是萧嫣,而且萧嫣肩上有刀伤留下的疤痕,虽然不明显,但总归是有的。

    他果真是喝多了酒,连神志都不清醒了,居然差一点和李姣做了那事。

    他缓缓往前走,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可身体里那股子躁动却驱使着他往含章殿的方向走去。

    他觉得自己是喝多了,可却又似乎不是,他想要去看看萧嫣,脑子里一时清醒又一时混沌。这个时候,去找阿嫣最好,他想见她,便去找她,有她在身边,他就不会将别人认错是她了。

    他要去找阿嫣。

    这样想着,他也不顾这一路上想要上前搀扶他的宫人,走了许久才瞧见含章殿的殿门。

    这个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含章殿静悄悄的。

    萧嫣素来善待在这里伺候的宫人,晚上也不留人守门,只每天留下一个贴身的婢子在外殿守夜伺候。

    赵策一脚便踢开了含章殿的殿门,缓缓走了进去。

    今夜守夜的是结衣,她被赵策的动静吵醒,立刻便起了身。

    她正要行礼,低头偏还瞧见居然赤着脚,眼下那脚已经通红了一大片。她有些发愣,赵策却已经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态极缓极轻道:“我来瞧瞧阿嫣,你下去。”

    结衣觉得今夜的皇帝似乎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有些犹豫的不敢走。

    赵策却瞬间冷了脸,似乎是有些生气了,发起火来近似个孩子一般,“你做什么不走?我说我要瞧瞧阿嫣,你还要和我抢么?”

    结衣心中一骇,见皇帝果真怒了,霎时也不敢多留,忙告了个礼,退了下去。

    赵策见人走了,这才呵呵笑了两声,好似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欢欢喜喜地撩开珠帘往萧嫣寝殿而去。

    寝殿之中,此刻唯独床头那盏烛火亮着,却被灯罩笼着并不明亮,整个殿中多半被笼在黑暗之中。

    萧嫣娇小的身子窝在寝被之中,却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模样,安安静静睡得甘甜。

    赵策缓缓俯下身去,也顾不得地上脏,就这么趴跪在床前,用左手支着下颚。仔仔细细去端详床上睡着的萧嫣。

    他的阿嫣可真美。

    他叹了一声,又觉得心里喜滋滋的甜,不由得伸手去摸了摸萧嫣的面颊。

    赵策此时神志仍旧有些不清明,下手也控制不住力道,那指腹上的薄茧将她的脸磨得一片通红。

    萧嫣酒意早就消了,被赵策这般没轻没重的力道一弄,倒是醒了过来。

    她才一睁眼,就瞧见赵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甚至那只作恶的手还捏着她的脸颊不放,将她捏的生疼。

    她疼的龇牙咧嘴,晃着头,躲开他的攻击,心中暗道赵策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赵策见她醒了,还气鼓鼓地那眼睛瞪他,他觉得现在得阿嫣娇憨又可爱,便忍不住凑上去对着她笑。

    萧嫣被赵策这没头没脑的傻笑弄得脊背发毛,索性坐起身来,开口问他:“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傻笑什么?”

    赵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来看看阿嫣。”说着,居然身子往床上窜了窜,不要脸皮道:“我找阿嫣睡觉。”

    他隔得自己更近了,萧嫣立时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原来是喝醉了。她将他推远了些,嫌弃道:“要睡觉,回你的温室殿去,或者去你那些嫔妃那里。”

    赵策却不依她,伸手抓住她的手道:“阿嫣,我知道我去她们那里你不高兴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去了,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他的手冰凉似铁,居然比她的还要凉上几分。萧嫣本想挣脱,听见赵策说出这话,不由得愣住了,好半晌之后,才呐呐道:“看来你真的醉的不轻,你起来,我让人带你回去。”

    赵策却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似是被点了穴一般,直愣愣的瞧着她,眼底带着明显的痛苦与沮丧,宛如小孩子一般使性子道:“我不要,阿嫣,你不要喜欢王珩好不好,更不要嫁给他。”

    萧嫣蓦地想起王珩对她说过的额话,脑子里好似有一根弦应声而断,她慌乱之下,忙去挣开赵策的手,嘴里急道:“皇兄,你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赵策见她要起身,手给她给掰开,索性用腿夹住她的身子,拽着她的手道:“你是不是要去找王珩,哼,王珩那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有什么好?”

    萧嫣被她禁锢得根本动弹不得,他那脚底都已经脏污成不成样子,有几个地方还被刮开了一道道小伤口,有几丝嫣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他这是怎么过来的?

    她有些惊讶,可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找人过来将这尊半夜发疯的大神请走才好。

    正待她要出声喊人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尔后便瞧见结衣带着知秋与微凉进来。

    三人见萧嫣被赵策在床上挟着都大惊失色,忙上前去替她掰开赵策的手脚。

    萧嫣得了自由,怕赵策又缠上来,忙穿了鞋子从床上跳下来。

    赵策此刻大刺刺躺在床上,似乎是有些困倦了,抱着那床被子口齿不清的喊着萧嫣的名字。

    萧嫣见这床怕是睡不得了,索性领着三个婢子去了偏殿将就睡了。

    在偏殿寝房内,结衣给萧嫣将寝被改好,仍旧心里还有些后怕,吁了口气道:“方才陛下过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幸亏通知了知秋。”

    萧嫣此时心思纷杂,一时又是想到赵策方才的疯话,一时有是王珩的告诫,也是神魂不定。不过也庆幸,这几个婢子机灵,没叫上素月过来,不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只得叹了口气道:“此事不要让素月知道,如果她问起,你们只说皇兄喝醉了,我便索性舍了寝殿与他睡一睡,自己睡在偏殿。此事更不要让郎君知道。”

    她口中的郎君自然是王珩。

    几个婢子也深知此事不能与他人道,都颔首应了。

    ——————————————————————————————————————————

    赵策第二日醒来,只觉得头胀欲裂,似是有人昨夜在他后脑上狠敲了一棍子一般。

    他缓缓坐起身来,四下看了看,入目的景象立刻将他心中一骇,这个寝殿,他再熟悉不过。他如何会在阿嫣的寝殿之中?

    而且他还抱着阿嫣的被褥,这般毫无形象地躺在她的床上?昨夜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扶着额头缓缓从床上下来,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他记得当时与刘漓在长宁殿用过晚膳,歇再长宁殿偏殿,之后却不知怎么会去了椒房殿,还与李姣差点……但是他如今为何会在这里?难道昨夜他对阿嫣做了什么?

    这个想法令他几欲站立不稳,如果真的他对萧嫣做了什么,她必定恨极了他。他想出去找她,可却又不敢,他过了两辈子,从未感觉自己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胆怯过。

    正当他拿不定主意之时,殿门却被人给推开了,萧嫣领着几个婢子进来。

    那几个婢子手里端着脸盆和衣饰鞋袜,那些衣服看着倒是他的。

    萧嫣心里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忖着昨晚的事情赵策喝的疯疯癫癫,怕是记不得多少,索性也装作没事人一样,言笑晏晏道:“皇兄,你起了,让我几个婢子伺候你洗漱换装吧。”

    赵策见她这般模样,想来昨日定然没对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稍稍松了口气,道:“你这衣服哪来的?”

    “自然是让人去找释墨取来的。”萧嫣本想告诫他日后不要贪杯,就好似个疯子一样,可看他如今还赤着脚狼狈的模样,心底一软也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道:“先换衣服吧,你如今活像个疯子。”

    赵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赤着脚,而且那脚上还不干净,脸上不由一阵白一阵红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将你的床弄脏了,对不住。”

    萧嫣却并不在意,叹了口气,扬眉笑道:“真该让你那些文武百官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

    赵策听后也是笑。

    萧嫣除了含章殿,留了几个婢子为赵策梳洗换衣,又亲自吩咐小厨房那边备下早膳。

    等到赵策收拾妥当,从殿中出来,她这才与他道:“皇兄要是不急,不如在此用过早膳罢。”

    昨夜她想了一夜,对于赵策,他所说的话,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甚至自己的言行也不要让他看出端倪来。不过日后,她果真要听王珩的话,在赵策面前,有些事尽量规避一些。

    赵策还在想着昨夜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正要说外面天凉,领着萧嫣进殿,却瞧见释墨领着一个女子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

    那个婢子他倒是认得,正是李姣身边的丫头,茗香。

    她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见着他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赵策浓眉紧皱,敛去脸上的笑容,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看那贵在地上的茗香,直接问释墨。

    释墨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看了看赵策身边站着的萧嫣,犹豫了一下,才回禀道:“陛下,适才这丫头来说,她们家女郎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