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悲剧了

一月青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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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君瑶柔美娟秀的面孔闪过一些忧虑神色,要说话却又有难言之隐般微微闭紧了嘴唇。

    杜潋衣知她性格老成持重,若是不说必和九华安危有关,自己现在假扮一位路过镖师,来的突然身份可疑,想来君瑶为众弟子安危着想怕是不会轻易吐露内情。

    “掌教若是有所顾虑,在下也不便多听,我与妻子携手为崆峒大师贺寿赶路在即,眼下封道长已稳住伤情,我们不若就此别过,来日贺寿大会上有缘再见。”杜潋衣一拱手不愿何君瑶为难。

    萧玉节一手牵着潇潇,撇了一眼杜潋衣,反而冷冷搭话道:“何掌教明人不做暗事,又有何好顾虑,既然同去贺寿,不若就听听何掌教所遇何事,免得咱们也遇上遭殃。”

    “碧儿,我们还是走吧。”杜潋衣取她碧萧之意唤她起身。

    萧玉节待要开口,何君瑶却先抬手做了制止的手势对杜潋衣道:“木镖主且慢。”她一声唤来颇为温柔,举止斯文有礼,虽则玄衣铁冠出家人素朴打扮却难掩她面庞白皙娇俏梨花之容,这幅容貌生做侯府千金相得益彰,便是书香世家亦可堪怜,偏生她缁衣束发已经出家。

    何君瑶神色坦荡并无欺瞒之意,朱唇轻启道:“我闻金州保隆镖局总镖师卢天金是河西大侠身手了得,想来卢总镖门下俱是义士。相见时日虽短,但木镖主两番相救侠骨仁心,此事虽然牵连极广但也该据实告知。”言下之意对杜潋衣颇有好感。

    杜潋衣虽然不欲惹上麻烦,但对九华也有回护之心,见她肯说也正好奇,为何九华数十日前便开船直到今日还在这里打转,那么多弟子又都受伤。不由看着何君瑶道:“何掌教大可放心,我和妻子断不是什么歹人。你若有难言之隐,我们都体谅。”

    杜潋衣带着面具容貌枯黄普通,内力压着声音也粗哑难听,但一身质朴气质难改目中光华流动,让人莫名生出些亲近之意。何君瑶见他如此通情达理,不由对她淡淡一笑道:“多谢镖主体谅,此事说来十分荒唐。”

    “日前黄河水灾,灾民遍野哀鸿满地,我师父太清真人心系黎民,当即飞鸽传书号召正派人士筹集粮款前去赈灾。我带领众弟子前去抚慰灾民,沿途却一路见到不少武林人士争斗痕迹和尸体,我们多方打听才了解到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杜潋衣道。

    何君瑶秀眉轻皱,脸色担忧一层道:“传闻当年剑寒南北的大侠李绍华棺木被洪水冲开,李家人因而得到了他当年西去昆仑征讨魔门的地图,传闻当年几大门派围剿魔门后因为天山雪崩回来的人并不多,而且魔门宫殿也被埋在雪下,所以这张地图若是真的可能找到当年魔门的财宝以及神兵利刃,武功秘籍。”

    杜潋衣听闻淡淡道:“荒谬,若是真有宝图他的儿子葬他的时候只怕早就拿到,何必等到现在?岂非笑话。”

    何君瑶对她一笑,摇摇头道:“木镖主高见,我也是这样想。偏生有些邪魔外道鬼迷心窍,法无天因信传闻杀了李家满门。他犯下大案,不少正道人士前去缉拿他,可这厮武艺不弱又狡猾残忍,不少好汉反倒着了他的道,一时间江湖上被这事搅得人心惶惶。我们赈灾完毕前来给崆峒大师贺寿,一路恰好遇见他行踪,未免他再伤害无辜,我带弟子将他缉拿可不曾想反倒惹祸上身,连日来不论魔道无名小鬼还是恶人榜上数得着的,便是某些正道人士也打着花样悉数来犯,要我交出法无天,不少弟子大意受伤……我今日告之镖主只是希望若你们也听闻此事,万万不可轻信谣言去寻什么宝图以免枉送性命。”

    她说到后面神色微微一些愤慨,粉面含怒不欲再说,杜潋衣见她坦然告之并无遮掩,心中佩服她磊落胸襟,却又望着身旁萧玉节和两个小孩一笑道:“多谢何掌教提点,在下有妻有室只想跑几趟镖赚些辛苦钱,便是这财富是真也不会去争夺。”她言语流露对萧玉节的眷顾之情,这些江湖恩怨也已不放在眼里,只是有些担心九华众弟子道:“现下九华成为众矢之的,不知道何掌教如何应付?”

    何君瑶自幼出家心性定力打磨的坚韧,如今身负掌教一职言语中更显周全,见她扬起秀眉,轻抚手中剑身显出九华道人风骨道:“除魔卫道我辈有责,此事若始终秘而不宣,必遭别有用心之人窥伺,我打算借此贺寿之际同八派人士将假宝图之事昭告天下,八派合力缉拿法无天归案公开审议,彻底斩断有人争夺之心。”

    杜潋衣见她有办法,心底一些高兴,松口气般道:“此法甚好。”

    “神经病。”萧玉节坐在一边听了半天打起哈欠来了,眼皮子微挑扫了一眼何君瑶,颇为瞧不起道:“废话什么啊,不如直接说吧,你抓住法无天后在他身上搜出图来了没?你若是搜出来了又打算公诸于世,先拿出来给我看看。”

    “碧儿,不可对掌教无礼。”杜潋衣吓了一跳。

    何君瑶三番被她抢白,见他夫妇二人男的知礼女的放肆,想来这木士远十分疼爱妻子才养的她如此骄纵。她行走江湖闲杂人等见得多了,各种脾气都有,当下也不为怪,反而对萧玉节淡淡一笑道:“妇人说的是,若是贫道得到必然我也不会藏私,此事牵连重大,我会交给八大派掌门处理。可现在的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抓住法无天他身上并无宝图,就他所言他连日也是稀里糊涂一路被人追杀,至于那宝图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而且……”

    “什么?”萧玉节道。

    “此事怕还有些蹊跷,法无天很可能也是被人所害。其中缘由还应当查明,所以我主张先抓住法无天,彻底查清此事。”何君瑶道。

    萧玉节闻言只皱了皱眉头倒也不再言语,杜潋衣见她不追问了想来何君瑶如实相告,也再无疑惑。此事既有可能是魔道中人以讹传讹,一场不白之灾。何君瑶此种做法颇为妥当,自己若搀和的久了崆峒夺药一事便要拖延,萧玉节的病又不能等只好拱手道:“何掌教既然有了妥善处理的方法,想来必然能为武林化解一桩恩怨,我和妻子赶着上崆峒代我师父给崆峒掌门送贺礼,不如先走一步。”

    “镖主留步。”何君瑶却伸手阻止。

    杜潋衣欲走却又被阻止,便见何君瑶一些尴尬道:“适才夫人要求银两……”

    她还以为是啥大事,本是萧玉节插科打诨随口胡言,何君瑶性子较真当了真了,杜潋衣呵呵一笑摆手道:“碧儿跟你开玩笑的,掌教千万别当真。”

    何君瑶闻言也低头笑笑道:“实是贫道也没那么多钱。”

    他二人说笑两句,萧玉节却一时懒得去看掂量着那法无天的事儿,李若可站在潇潇旁边瞧那两个道姑犯傻,嘶了一声小声在潇潇耳朵边道:“何道长言谈举止跟我师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又穷酸又傻气。”

    潇潇被她逗的一笑,却淡淡回话道:“倒也不是十分像,只是我好似在哪儿见过这何道长一般。”

    “你见过她?”李若可好奇。

    潇潇再要说,迎面见到萧玉节瞪了她一眼,十分不高兴模样显然动了真怒,潇潇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连忙闭嘴。萧玉节捏着她小手,想起她父亲惨死心中一时泛出波澜,当着人面又不能发作只好都忍了去……心中极不情愿潇潇看那道姑,那姓何道姑本是潇潇娘亲一母胞姐,俩人被九华收养拜入门下逐以师姐妹相称,算起来何君瑶倒是潇潇的亲姨。她这个做亲姑姑的自幼把姑娘拉扯大,早当做自己亲生女儿看,见了对面侃侃而谈的就恨不得扇她俩耳光,若不是她当年拦着不让自己找杜潋衣,何来今日潇潇父母双亡。

    这一节始终在她心里是个坎儿,她又不愿意潇潇知道父母死亡真相心中难过积怨,只瞒着她把怨恨都自己吞了。如今就算当着何君瑶的面,也隐忍不发以免这孩子知道自己身世心中悲痛。

    潇潇被她以目光责备,心中忐忑但觉自己是弦月崖少主,那何君瑶是九华掌教,大家正邪不两立,自己原是不该说出什么她生的眼熟这样的话。便抿着小嘴低头不言语,心中始终绕着何君瑶温婉的音容笑貌,思量良久,终于心中咦了一声,忍不住抬头再以眼角打量那美貌温文的道姑,不由心道,这何掌教生的很像书房里爹爹留下的娘的画像。

    她长的有些像我娘亲……

    小女孩心中一念记起,反而对姑姑的吩咐少了畏惧,倒是对这道姑起了亲近之意。听闻杜潋衣说要走,心中不知怎么有些不愿意,反而想跟这道姑多待片刻。

    大人都不知她心思,杜潋衣要走,何君瑶因和他攀谈便熟络起来,只觉得这人相处十分和睦,对她也没有怀疑颇关切道:“我瞧你恶斗屠岩康,他全身而退必然还要再来。木镖主拖家带口不好招架,此地离崆峒不过几十里路,我日前已经飞鸽传书让八大派人前来接应以免九华陷入邪魔外道的车轮战,不如镖主同我们九华弟子一起等待接应,然后再上山贺寿。”

    杜潋衣只怕人越多越露陷,想找个借口先走。萧玉节哼了一声,复尔态度一转笑语盈盈道:“何掌教盛情难却,妾身便替夫君答应。料想我夫君武艺微薄,为九华派惹下麻烦,九华自当也要顾我们周全,如此甚好。便抵了那些银两,你们九华全体当一回保镖,送我和丈夫上山也让我回去跟邻居能显摆显摆。”

    萧玉节随口要求,倒显得她占尽便宜,堂堂九华剑派给她这个魔头驱使做护卫,她何乐不为。

    她一味往人堆热闹里钻,杜潋衣怕她另有算计,待要阻止却已经迟了。

    忽闻街上一阵骚乱,他们几人正是紧张,何君瑶长剑在前怕是魔道来袭。

    “崆峒派在此,下山前来接应九华贺寿弟子,来者是客有失远迎。”

    声音豪爽带笑,显得不凡。

    何君瑶闻言一笑,放下戒备望着杜潋衣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木兄随我前去见过崆峒掌门之子,崆峒大师兄曹延习。”

    杜潋衣倒也认识这曹家大公子,人也还不错,心中回忆起当年在八大派大伙儿称兄道弟的日子,不由随了何君瑶去见一见道上的旧相识。

    便见长街上曹延习带着二十来个弟子,各个身着黑红劲装精神不凡,颇有名门之风,那曹延习十年不见已经满脸蓄须,虽然老了不少但豪放的性子没改,笑脸迎人哈哈道:“何掌教多日不见越发标志了!我就说咱们八大派现如今以何掌教容姿最美宛若嫡仙下凡,可气坏了峨眉一众姐妹,那云鸢要掌我的嘴呢,哈哈哈。”

    何君瑶是出家人,若不是知他性格如此为人粗矿口无遮拦,必然要当他是调笑。但知道他是夸奖,便笑笑拱手也十分亲切道:“曹师兄见笑,君瑶可也比不得峨眉众师姐,切莫再讲君瑶的笑话。”

    曹延习偏生是个鲁莽又认死理的大汉,嘻嘻哈哈笑一阵,见她扭捏客气一拍身旁的马匹,取下酒咕咚灌几口,大吸口气宛如熊喘,眼光望着何君瑶身后的杜潋衣以为她也是九华弟子,嬉笑着道:“这位九华兄弟,我说你们掌教生的美可是不是说错了?你来评一评,当今武林除了何掌教这样仙颜玉质,还有谁担得起仙子二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杜潋衣提着一把烂剑,咽了口唾沫,终于是端不住她得道之人的架子,心中把这曹延习骂了个遍。

    萧玉节拉着俩孩子往外走,脸上笑嘻嘻,袅袅款步道:“是啊,当家的你快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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