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画中仙子

和月折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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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万籁俱寂,晨光熹微,城主府的少主闻人玉泽大病初愈,一大早就和城主夫人宁绮柏一起到了如月城城门,恭送三位修士。

    羽化门的内门修士,皆白衣胜雪,飘渺似仙,非常人所能企及,无愧于竹波烟月之名。

    闻人玉泽一直看着那三位修士召出法宝,御风而去,直到化作三道朦胧的金光,直至那三道金光也消失在了湛蓝苍穹之下,才收回了那看似敬仰的目光,俊美苍白的脸颊上,谦虚温润的神情也随之剥离,化作了露骨的倨傲与讥讽,斜瞟向站得笔直的宁绮柏:“娘亲多事了。”

    一手将如月城扶持到今天地位的铁娘子宁绮柏,在听见闻人玉泽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后,脸色一白,颤动着嘴唇,半晌无话。

    “不过如此看来,竹波烟月羽化门也不过如此。”淡淡一笑,闻人玉泽这次的目光,是看向的宁绮柏身后巧笑嫣然的丫鬟晚春。

    “少主说的是。”晚春笑语盈盈地颔了首,语调活泼得一点也不像那个跟随着宁绮柏见惯了大风大浪,稳重沉着的大丫鬟,甚至对城主夫人宁绮柏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无礼。

    “他们毕竟是天人。”宁绮柏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住了自己语气里隐隐的颤抖,冷静道,“这次他们没发现若香之事,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现,就算我不去请他们来,如月城来修士往来之城,玉泽,你做的缺德事,迟早会有曝光的那一天。”

    “缺德,哈哈,或许吧。”闻人玉泽嗤笑了两声,紧接着,却又微眯起了眼睛,紧盯着宁绮柏,眼底闪过了怨毒之色,“不过当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杀了他们。”

    “你想杀了谁?”宁绮柏扭头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眼里。

    “谁挡杀谁。”一字一句,毫无转圜,闻人玉泽收敛了脸上扭曲的神色,那一瞬间,他又变回了如月城里那个高高在上,温润如玉的少城主,“秀娘你也会帮我的,是吗?”

    “自然。”晚春,或者说附身在晚春身上的秀娘眼里满是温柔之色,“只要是少主想做的事情,秀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毕竟是少主给了秀娘性命。”

    “……”闻人玉泽伸出手,将晚春的长发别到了耳后,柔声切切,“放心吧秀娘,我不会让你赴汤蹈火,受到伤害的,虽然现在你还只能附在这个丫鬟的身上讲话,但再过不久,你就能真真正正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佟若香会将复活你的法子原原本本的告诉我的,我会让她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

    夜如泼墨般化了开来,子夜里的城主府,丫鬟小厮们都就寝了,院子里只有风声沙沙,乱叶飞舞,重重树叶像是鬼影,一间屋子里,中药的气息溢满了房间,病弱的女子斜靠着床柱,右手拿起床边的铜镜,照着她的那张脸。

    半边如仙子,半边如鬼魅,蛆虫蠕动,令人作呕。

    “修真界有三家,邺城叶家,洛城商家,和凤城佟家,都是传承悠久的修真世家,丹药法宝不计其数,法决密卷恒河沙数。”正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女子轻柔淡然的音色,白烟氤氲,一个旋转,白裙的女子随即凭空出现在了房里,女子螓首蛾眉,落落大方,手里拿着朱色的木折扇,衬着她分外白皙的肌肤,倒显得有些诡异了,“在那妖修那里听过你的名姓后,我便有些在意,虽说姓佟的人家也不算少,但堂堂如月城少主名门正娶的妻子,又岂会是平庸之辈,让师姐一查,果不其然,你乃凤城佟家分家嫡女,我昨日用神识无法探寻到你,一来是因为你早就死了,神识微弱,而来,则是同为修士的你,用了什么法子刻意掩藏了自己存在的迹象,那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画卷,可是你的嫁妆?”

    “不愧是洛城商家的二小姐,羽化双姝商白芙之名,妾身早有耳闻。”佟若香浅笑,抬起右手,用左手牵着袖子的边角,遮住了半边腐烂的脸颊,再次将袖子拿下来的时候,女子那原本空荡荡的脸,肤质白皙红润,看不出又丝毫的异样来,仿佛她还是那个凤城佟家里如花似玉,明眸皓齿的佟家小姐佟若香,“昨日故意隐去自己身形之事,实属无奈之举,秀娘在哪儿,妾身现在不过一具死尸,若不是因为还藏这些秘法没让秀娘知道,早就神识陨灭了,是以,才略施小计,想看看竹波烟月羽化门,是否真如传闻里那般,巍巍如山,不可撼动,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妾身叹服。”

    “看来佟小姐愿主动说出城主府之事。”商白芙微微一笑,她藏在袖中的传音符,正将她们的谈话清晰地传给了师姐云芷蓉,和师弟许景焕。

    如今他们兵分两路,一个去找看似温润实则歹毒的少城主闻人玉泽,另一个则前往了心事重重,顾虑颇多的城主夫人宁绮柏那里。

    “是。”佟若香颔首一笑,“不过妾身有一个条件。”

    “请说。”商白芙点头。

    “妾身的神识,被秀娘用阵法强行封印在了这具尸体里,妾身没办法靠近那些封印。”佟若香看着商白芙的眼睛,“希望姑娘能解开那些封印,杀了我。”

    ……

    闻人玉泽第一次见到秀娘时,就爱上了她。

    秀娘有着乌黑稠密的长发,白皙如雪的肌肤,倾国倾城的容颜,但真正吸引了见惯了大家闺秀的闻人玉泽的,是秀娘的那双眼睛,双瞳剪水,静如寒潭,好像要将他吸进去了一样。

    虽然秀娘只是一幅画。

    那段时间,他没日没夜都抱着那幅画入睡,吃饭时带着它,洗澡时看着它,就连出门在外时,也将它紧握在手里,生怕他人觊觎。

    佣人们都说他疯了,见他的娘亲见惯了风雨的宁绮柏也这么认为,但他不这样认为,他知道秀娘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幅画而已,在他眼里,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看着他笑,看着他哭,看着他为了发疯着魔,他深爱着她,没日没夜地对她说话,娘亲希望他娶妻生子的期望也被他充耳不闻,他只要秀娘一人。

    或许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苍,有一天,秀娘同他说话了,他听见秀娘说,她想见他,他听见秀娘说,她想触碰到他,他听见秀娘说,她想要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用那双有着凡人温度的双手拥抱他。

    她让他娶凤城佟家的女儿,她说佟家之女,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法子。

    闻人玉泽不愿娶除秀娘以外的任何女子,只是,如果是为了秀娘的话,他可以违背自己的心意,他向娘亲提出了求娶佟家之女的要求。

    娘亲那天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他,他心里却只有浓浓的厌恶之情。

    整整一年,他陪新过门的妻子演戏,表现出了一副至死不渝的样子来,在他自己都觉得作呕得想要放弃的时候,佟若香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焦躁,握着他的手问:“怎么了?”

    “我在想,人固有一死,我们如何才能像对月发誓时那样,生生世世,长相厮守呢?”闻人玉泽低头看着她。

    问这话时,他虽然一直都在看着她,就像是要将她刻到心里去那样,但心里想的却是秀娘的脸。

    好久没有同秀娘说话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妾身只要这一世,过得幸福也就知足了。”佟若香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嗯……”勉强地应了一声,闻人玉泽叹气,“可是若香,你是修士,你的寿命要比我长得多的多,你的一世太过于漫长,而我的一世对你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就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吗?比如说……令人死而复生的法子?”

    最后一句话,他有刻意地放低声音,装作是忐忑又不经意间问出来的样子。

    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佟若香久久的沉默了,她一直看着他,一直一直,就像是要望进他心里去那样,许久之后才道:“有。”

    “是什么?”闻人玉泽眼底闪过欣喜。

    “那法子太伤天害理了。”佟若香微微叹息,“施法的人,要,用自己的血亲祭祀,阿泽,我不希望你走向歧途。”

    “血亲祭祀!”闻人玉泽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瞟向佟若香的肚子,佯装惊愕,“是什么样的法子?竟是这般歹毒,若香,你、你姑且告诉我,我着实在意,不过若香你放心,我不会去试的,如有背弃,天打雷劈!”

    “此话当真?”佟若香想了想问。

    “我发誓!”闻人玉泽举起了右手。

    “好。”佟若香抿唇,“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