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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咋的了这是，鸡蛋给人偷了？我说呢，二嫂咋给气成这样。是我错怪你了，你接着骂。反正是骂那偷东西的贼，甭管谁偷去了都骂不屈。”小周氏一双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倚在门框上看着西厢房那边。
这妯娌两个是面和心不合，暗地里较着劲见不得对方比自己好，日子比自己过得舒坦。可在对待住在西厢房的大嫂那一房的问题上，却是齐心协力矛头一致对外，一逮到机会就可劲的挤兑。
谁让老大不是婆婆亲生的，是她们公爹林保山前窝那个死了的婆娘撇下的孩子。老二老三老四还有小姑那才是现在的婆婆嫡亲的孩子。
婆婆对老大一家是打心里不待见，见了便是上眼剜下眼挑的，更别提对那几个孩子亲厚了。至于公爹，那就是个没主心骨的老实疙瘩三杆子闷不出个屁来，家里大小事几乎都是由着婆婆做主。老大一家子真真是爹不疼娘不爱弟不亲妹不喜，给他们两口子安排的活计也尽是些重活苦活累活。
何况前几天，老大媳妇的娘家大侄子进山打猎的时候，背回来个身份不明快要死的女人让老大媳妇带回来照顾，这下可触了婆婆的霉头。说一个要死的人还往家里带分明是见不得家里好寻晦气，非要扔出去任她自生自灭。后来还是老大两口子苦苦求情，老大媳妇娘家的小侄子宋清送了二钱银子抵房钱，婆婆才松了口让人暂时留下。
“他三婶，可真叫你说对了，这骂贼是一点也骂不屈。就怕万一是出了家贼，你说这贼要是外面的人，也不会只偷家里几个鸡蛋。怕就怕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要是给咱自个孩子吃了我也不心疼，要是被那贼拿去给那从外面捡回来的不相干的人吃了那才真叫人心疼！”
“谁说不是，自家人都快养不活了，还有那份闲心养个身份不明白吃白喝的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说，这些天光是请大夫抓药的银子就跟那流水似得，有那些钱还不如给自家人花。叫我说，还真不如养条狗，至少还能给看看家啥的，看不顺眼了还能踢两脚出出气，就算养大了还能宰了做道肉菜打打牙祭呢！”
“可不是，这一大家子二十张嘴呢，本来日子就过得紧紧巴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又凭空多添了一张嘴，还不是委屈了咱们的孩子……”嘚吧嘚吧……
外面的两妯娌一唱一和，一听就是在指桑骂槐的摔打自己和大婶呢，饶是南宫佳人有再大的气量也是难以下咽了。
宋大婶的脸色也是极难看，一个偷字不但会坏了名声，更会让人看低。两个女儿已经大了眼看着就快要议亲，谁会跟一个有偷名的人结亲家。把纳了一半的鞋底放进簸箩筐子下了炕，推开门走出去。虽说她平时笨嘴拙舌不愿多与人计较长短，但也不愿平白的被人往身上泼脏水，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明白。更何况，为了自家孩子她也担不起这个偷名。
“二弟妹三弟妹，你们不用搁这儿指桑骂槐的说那些难听话。几个山鸡蛋是我从娘家侄子那儿拿来给人家姑娘养身子的，家里的鸡蛋一直都是娘收着，没有娘的允许我可一个也不敢动。再说，家里的鸡蛋有多少娘心里自有数。给人家姑娘看病抓药的银子也没使家里的半个子，全是我娘家侄子拿猎物换的钱。还有，人家姑娘也没白着咱家，光是那两件首饰就值不少银子，你们就别再说这些挤兑人的话了。我知道你们会过日子会掐算，可若让那不知道的邻居听见了，还以为你们这是在算计人家姑娘呢！咱庄户人家大都淳朴宅心仁厚，别让人家姑娘听了笑话，觉得咱们小心眼！”
宋氏性子软弱，平时就算心里有委屈说话也是不敢太大声。可这次她在两个弟媳面前，第一次语气强硬。把老二媳妇李秀莲和老三媳妇周氏玉玲说的一愣一愣的。
李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刻回击道。“大嫂，我咋指桑骂槐了？我啥时候挤兑人了？你说这话可是冤枉死我了！我不过就是骂两句那偷东西吃的黑心贼，又没指名道姓的。从来听说有捡银子捡东西的，还不知道有人爱捡骂的。大嫂别忘了咱们才是都姓林的一家人，说话咋句句偏着外人呢！”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跟二嫂可没有提名点姓说是大嫂偷了家里的鸡蛋，大嫂心虚什么呀？这偷没偷的，反正我们又没亲眼看见，娘也不能见天的数鸡蛋。咋，大嫂还不兴让人说话了？在你眼里咱们还不如个外人矜贵，亏得大嫂还是林家的媳妇！”小周氏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一旁加纲上线。
“两位弟媳以后说话过过脑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个思量。又是贼又是偷的，还好是在自个家里，若是传出去没得自家人败坏自家人的名声。弟媳们不怕儿子女儿大了不好说亲事，我可担不起这偷名，传出去闺女不好找婆家！人在做天在看，若我宋春华偷拿过别人一针一线，就让我从手烂到脚肠穿肚烂！”论胡搅蛮缠的功夫，老实的宋氏还真不是两人的对手，但从不做亏心事的她却敢发毒誓。
李氏和小周氏一愣互看了一眼，两人平时都爱占点小便宜顺手牵点东西，她们可没那个胆量起这种毒誓。不过，她们怎么忘了这茬。就算再不喜大房一家，可也是生活在一个大院的林家人。一个名声坏了，全家还能有好？尤其是李氏，她比宋春华还要早过门两年，大儿子今年都十五了，最近正准备张罗着说亲呢。若是孩子大伯娘有偷名传出去，谁还乐意给她儿子做媳妇。
“喳喳啥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吵吵，一个个吃饱了撑的！”婆婆林周氏从正屋走出来，满脸嫌弃的看了眼大儿媳宋春华。不管啥事不管谁对谁错，总之她第一个就是把自己的两个儿媳先摘出来，专门针对老大媳妇。“老大家的，不是我说你，家里那么多活计没做你眼睛是瞎的都看不到啊？还有闲心在这里瞎胡吵吵，哪里有点做大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