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羽林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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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正在上课,给学生测试八百米,对于苏纯夸张的言辞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苏老师,我在上课,别开玩笑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苏纯说,“厉衡刚刚打电话来告诉我的。”

    见向晚无动于衷,苏纯把她手里的考核表抢过去递给一边的体育委员,“你帮向老师登记一下,我们有的事情要谈。”然后苏纯就把向晚拉到了操场边的大树底下。

    “苏纯。”向晚瞪着她,“你别拿这件事来说服我,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别说我根本不相信江渔舟那样的人会*,就算他真的……真的那样做了也和我没有关系。”

    苏纯没说话,而是啧啧两声,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正常情况下他当然不会*,不过如果是意外那就说不好了。”

    向晚微微沉默。

    “你知道吗?他是睡着的时候忘了手里还夹着烟,结果沙发和人都烧起来了。”

    向晚这时候的表情才终于有了波动,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苏纯,结果对方双手一摊,深表遗憾地对她说:“你如果想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不好意思我无可奉告,因为刚刚厉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只说了以上的情况,还有就是,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向晚一时沉默,心里却控制不住地不平静了,苏纯说完就回办公室去了,向晚回到跑道边,人已经开始走神。

    下午上了两节体育课,向晚都在神游太虚中度过,放学的铃声一响,向晚拿起包往外走,路上有学生跟她打招呼,向晚反应慢半拍。

    “向老师。”出了学校门口,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向晚撇过头看到一张熟人的脸。

    “哦,纪队长,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你的。”纪明城回答说,抬了抬下巴指着不远处停的车子。

    向晚一脸的问号,纪明城来接她,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老江……”纪明城这时候犹豫着开口,不过开了一个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换了口气说,“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向晚搁在包带上的手不由自主拽紧了,心一下子就跌落到谷底,怎么也捞不上来。她跟着纪明城上了车,上车后才发现这是江渔舟的车子。

    “他没事吧?”向晚好像找到开口的缘由,问了他句。

    然而纪明城却没有回答她,他皱了皱眉,嘴角抿得紧紧的。

    乱七八糟的猜想一下子涌了过来,向晚感觉到呼吸一滞,虽然说她曾经那么不想理会江渔舟,也曾经那样恨过他,可是再恨也没有要让他非死不可的地步,这一点和感情无关。

    “江家今天是人仰马翻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纪明城忽然开口说,“早上那则声明一公布,江氏高层震惊了,老江一上班就去会议室接受那些股东的炮轰。后来听说他赠送的只是他自己的股份,那些人才终于放过他,这时候老爷子知道了,一个电话把他召回家,父子俩吵了起来,老爷子气得当场发病送到医院,好在没什么大碍,老江回家后心里很烦闷,自己一个人喝醉了,然后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当时他手里还夹着一支烟……”

    纪明城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镜河边的餐厅碰到的事情吧?其实那次是他约我过去的,他对我说很怀念当初大家一起在那里喝酒的感觉,如果时光能回到那一刻该有多好。遇上你和清扬纯属巧合,他事先也不知道。说到这里,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他和何芸根本没有真正开始过,他对待何芸就像你对清扬那样,不过是说服自己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借口,只不过到最后你们谁也做不到。”

    向晚一声不吭,她不知道纪明城和自己说这些目的何在,不过她的脑海里已经成功地开始回忆往事了……

    从最初的不期而遇,到如今形同陌路。

    纪明城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的回忆,车子开得平稳而缓慢,丝毫没有打扰到她,等到车子停下来时,向晚不快不慢正好回忆到上次大家在餐厅碰到的情景。

    她回过神,看清身处的地方时,忍不住转过头询问:“不是要去医院?”

    “已经回家了。”

    回家了?

    不是连人带沙发都烧起来了吗?

    去医院很快就回家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无伤大雅,而另一种可能……向晚忽然不敢想象。

    江渔舟的别墅前停着一辆小型货车,他家的大门开着,几个搬家工人进进出出在搬东西,向晚下车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把一张沙发抬出来。

    这是江渔舟客厅里那张欧式沙发,向晚认得,然而此刻那张沙发整个黑乎乎的,烧得只剩下一个支离破碎的框架。

    纪明城带她走进去,到了里面一看,现场果然更惨烈。

    雪白的墙壁和屋顶都被熏成了黑色,地面上一大滩水渍,估计是消防人员灭火的时候留下的,烧焦的沙发残留物混合着水一直流到门边。

    虽然门窗都开着,但屋里还是有一股浓浓的烟熏气。

    屋里有几个工人在清洁,见到纪明城进来,为首的一个跟他汇报情况,纪明城点点头嘱咐他们动作快点。

    一回头,看见向晚愣愣地看着之前从屋顶上拆下来的水晶吊灯出神。

    因为大火的缘故,吊灯的灯泡砸了好多,洁白的灯罩也变成了或黑或黄的颜色。

    火势这么大,那么人呢?人会是什么样?

    向晚的目光停留在吊灯上面,思想却已经渐渐停滞,直到工人把灯抬出去她才回过神。

    而这时候,屋子的初步清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受污染的家具已经全被搬走,客厅里变得辽阔而空荡。

    “去看看他吧,在楼上。”纪明城送走那些工人,然后对向晚说道。

    向晚闻言,望一眼楼上,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回想起那一天她看着他身穿军装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情景。

    玉树临风,伟岸结实的男人这时候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具焦炭?

    向晚抬脚上了台阶,每走一步心里就沉了一分,那样风采卓绝的一个人,曾经照亮她整个童年,却又把她的希望扼杀在原始状态,她爱过恨过,到现在,心里是什么情绪都已经辨不清了。

    或许更多是惋惜吧,惋惜他,也惋惜自己。

    向晚终于走到楼梯尽头,她没有继续往前走,转头看了一眼楼下,空荡荡的大厅里家具搬走了,人也走光了,就连纪明城也走了,大门已经被关上。

    向晚凝思片刻,看一眼楼上敞开的房门,她忽然冷笑一声,快速往楼下走。

    咚咚咚,背后有脚步声追踪而来,向晚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几个台阶几乎是一跃而下,后面的人速度明显比她快,追踪时的劲风直逼她秀美的后脑勺。向晚根本不敢浪费时间往后看,快速冲到门口,刚把大门打开。

    嘭的一声,门上覆上一股大力,又关了回去。

    身后有人靠了过来,将她笼罩在身下,熟悉的场面,熟悉的气息,就算背后的人没有出声,她也清楚的知道那是谁。

    “来了还想走,你当我是什么?”

    因为剧烈运动产生的心跳和呼吸还是那么显著,可她的人却整个安静了。一模一样的口气和语句,让向晚恍惚回到当初,她静静地站在他笼罩着的小小空间里,有那么一刻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

    向晚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她就那么一直静静地站着,似乎忘了自己在何处也忘了自己是谁。

    身后的人终于把她转过来,她抬起头看到男人深邃的眉眼清晰入目,来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想,他到底被大火烧成了什么模样,此时看到才明白,他除了看起来有点疲惫之外,根本连头发丝都没有掉一根。

    “怎么不说话?”或许沉默太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一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说什么?”向晚反问一声,目光渐渐落在他的衣服上……那深刻明朗的松枝绿唤起她心底最柔软的记忆。这颜色让她心安,让她觉得温暖,让她心甘情愿沉沦。

    而她在此刻也清楚地认识到一点,不管时光变换了多少,不管中间经历过多少人和事,属于她内心的记忆从来就没有变过。

    大街上看到一个相识的背影,她会想起他;电视上看到一个穿军装的人她也会想起他……这些记忆和联想如影随形,她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就算只是恨,那也刻骨铭心。

    江渔舟被她的安静弄得心里很没谱,她越是冷静越让他感到心慌,她难道对他真的无动于衷了吗?可是厉衡和纪明城反馈给他的消息都让他觉得不是这样。

    “向晚……”他低低地叫了她一声,撑在门上的手落在她肩上,“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对自己也很失望,可是既然大家都没有办法忘记何不试着重新开始?你就当以前那个江叔叔被大火烧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人,和江叔叔长得一模一样,却不是他。”

    “不……”她否定地说,在他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抬起眼,目光盈盈,千媚百转,“江叔叔不会死,不会……”

    我失望过,也恨过,可我怎么舍得让江叔叔死掉呢?

    江渔舟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泪水从她眼眶的逸出的那一刻,他捧着她的脸果断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