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雪上加霜

霜河白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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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崖底荆棘遍地,偶有爬虫走兽蹿走奔跳。()

    骤听那重重的一响,见有紧紧抱一起的大家伙摔在荆棘丛中,惊起正在吃草的麋鹿两三只。

    有只胆大的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啃着穆沉渊的腿往后拉,可那人抱着怀里的另一个,像是就此嵌上了般,怎么都不肯松开。

    两个人的重量让那拖咬着大家伙的麋鹿没了兴趣,呦呦叫了几声便抛下昏迷不醒的两人跑回了伙伴们中间,悠悠闲闲的往家走。

    渐渐的。

    雾锁崖底、风雨骤起、寒意侵袭。

    扶疏被那入骨的寒意冻醒,她哆嗦着蜷缩在毫无知觉的穆沉渊怀中,才睁开双目就被风雨迷住了双眼,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怔愣,才动了下,就痛的**出声,浑身如被碾压了般,肌肉乃至骨头都是酸疼酸疼的。

    懵不过刹那,坠崖前的一切已在脑中盘旋。

    她慌忙起身去寻穆沉渊,却一手摸到一条硬邦邦的腿,她一怔,泪水毫无征兆的从眼眶滑落,“穆……沉渊……”

    然而,却并没有听到回应。

    风雨渐大,吹的人彻骨寒冷,穆沉渊躺在她身边,毫无声息,耳边尚有些山间野物的叫声,像是那群山中就蛰伏着什么野兽,只等着某个时刻跳出来将你一口咬死。

    扶疏久唤穆沉渊不醒,回头看这**雨疏风急,蓦地一咬牙,抱上滚在一旁的木盒,抓着穆沉渊的手臂将他背在身上,一步一步艰难的行走在崖底。纵使崖底黑暗,她也希冀能找到个山洞躲避风雨。

    方才背起穆沉渊时,她已为他探过脉,穆沉渊的情形十分不好,若让他再受寒受冻,一个不慎,她也许永远就看不到他醒过来,“穆沉渊……”她半背半拖着他走,踉跄寻着躲避之地,他会死去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后悔不已。

    若非她突发奇想去跟踪阿姝,若非她太过大意叫阿姝掳出宫,若非她毫无用处拖他后腿,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过是片刻,两人都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那般,浑身都滴着水,额上是成股的雨水流下,流进嘴里,淌进脖颈与衣裳相接处,身上的穆沉渊让她觉得越来越重,便是连双腿都在打弯颤抖,呼吸都要困难起来。

    眼前似是现出几点虚无的光亮,扶疏泪眼婆娑的只管盯着那几点看,才想同昏迷着的穆沉渊说找到有人住的地方时,脚下猛地一个踩空,“啊!”她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条件反射般抱住了穆沉渊,两个人齐齐滚落下来。

    然后……是一阵噼里啪啦以及几下兵荒马乱的呦呦声。

    扶疏呆滞的看着视野过处几头愣头愣脑的麋鹿,愣愣的没了反应,直至有一条舌头舔上了她的脸,她才惊醒过来,慌忙坐起将穆沉渊抱在怀中,颤抖道,“我们找到了,找到了……”她抖索着手指抓住那唯一靠近自己的一头麋鹿,小心的抚摸着它的脑袋,颤声道,“穆沉渊,我们……得救了……”

    那只麋鹿歪着头用湿漉漉的眼呆呆看她半晌,后来许是被她眼中的泪吸引到了,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一卷,呦呦叫了起来,离他们有几步开外的麋鹿们似是被它呼唤过来,均是默不作声的凑过来在两人身侧躺了下来。

    扶疏一直相信万物有灵,却不知,他们不仅有灵性,还是这般良善之灵。

    她心中感激,连连对着他们道谢,继而将穆沉渊放在麋鹿身边,颤抖着去摸怀里的火折子,那火折子已被雨水打湿,她拼命点了几次才有些微弱的火光出现,那些麋鹿对这火光十分新奇,俱都歪着脑袋盯着那点火苗看,那火苗往这边飘忽,那些鹿清澈湿漉漉的眼就往哪边瞟,连带着那脑袋都是齐刷刷的。

    扶疏看着这群幸伙们,本沉郁的心稍稍明媚了些,冲他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等将火升了起来,她才去脱穆沉渊湿漉漉的衣袍,她将那些衣袍晾在火旁,撕了块相对干净的衣角给他擦拭身体,等擦到背上时,她才看到他后背已插了几支断掉的箭矢。

    在看到那被箭矢插着又被雨水浇的泛白的皮肤,扶疏的心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痛的她差点喘不上气来,她一手撑地缓住了自己的呼吸,等稳定后才思索对策:她得拔掉那些短箭矢,还得给他上药,还得将他的身体完完全全检查一遍,以免落下什么铲。可这里什么都缺,她身上随身只带了一个小药包,连个可以割开身体肌肤的匕首都没有……

    想到匕首,她蓦地抿了一下嘴,起身抓起穆沉渊的衣服检查,这才在他的靴子里找到一个十分小巧的匕首。

    扶疏拿着那匕首,就着火光慢慢割开那伤口,血腥味瞬间在山洞蔓延,那味道刺的几头麋鹿有些不适的叫了开。扶疏慌忙柔声安抚着这些幸伙,旋即全神贯注的将那些箭矢取了下来,丢在了火中,又取了药包中的药,外敷在伤口,等她包扎完,她已觉得头昏脑涨,便是连原本湿漉漉的衣服都只有些潮潮的了,竟是已经半干了。

    火光微暖,扶疏此时已有些昏沉,累极的她很想就此倒地睡去,可她担心穆沉渊从上面掉下来是不是摔坏了哪,又强撑着从上检查到下,等手移到他的右腿上,摸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凹陷之处,她的脸色蓦地一变,心跟着一沉,慌忙颤声叫了起来,“穆沉渊……你醒醒,穆沉渊……这里……这里疼不疼……”

    她此刻已然是紧张起来,又是慌乱又是害怕,却又不敢晃动他,只能按着那个地方,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唤着问着,“穆沉渊你不要睡,你告诉我一声,这里疼不疼……”

    可饶是她最后都要哭出声来,他都没有半分动静。

    扶疏终于绝望,伏在他身上无声啜泣起来。方才那只舔去她眼泪的小鹿呦呦叫着凑到她身边,拿嘴去拱拱她的颈侧,四肢乱扒拉着,将一个沾染了泥土的青色野果扒到她身边,期待的看向她。

    可扶疏像是根本没察觉到它的举动,这让它有些懵懂的看向自己的伙伴们,明明自己找不到食物呦呦哭叫着,伙伴们给自己宣儿自己就会开心了呀,怎么临了自己给别人了,反而没什么作用了呢……

    这**……几乎是扶疏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忽明忽暗的山洞中,纵然是在火堆边上,麋鹿中间,扶疏还是觉得冷,那种浑身颤栗,从灵魂深处浸出的冷意,她抱着穆沉渊,冷的牙齿打颤,她很困很累很想就此倒下,可她却不敢,穆沉渊不醒来,她根本不敢也无心睡眠,她不停的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祈求他能安然无恙的醒过来,可是老天连她这卑微的祈求都不肯实现,反而变本加厉的,又降下一个灾难……快凌晨的时候,穆沉渊开始发烧。

    当怀里的人体温变得滚烫无比时,扶疏只觉得心都要凉了。

    抬眼看向山洞外已有些朦胧的亮色,她将穆沉渊送到麋鹿们中间,“帮忙看好他。”她不知它们听不听得懂,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柔声拜托它们,然后趁着微亮的天色,冲出了山洞,她要去找干净的水,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草药。

    她现在无比感激自己有看医书的兴趣和习惯,并且坚持了下去,这让她可以为挽回穆沉渊的机会,又加大了几分。

    凌晨的崖底分外宁静,此时风雨已停,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扶疏小心的记着路找着可以入药的药草,边警惕的环顾四周,她除了找到自己的脚印外,还找到些明显是大型野兽的足迹,以及……人的脚印。

    想到那些人对木盒和穆沉渊那条命的势在必得,她心中更加焦急和小心,若她猜的不错,那些人必定会下来山崖底,不搜到木盒和穆沉渊的尸体,他们绝不会罢休,她现在只希望暗卫们有人逃脱,能为她们找来救兵。

    扶疏在崖底寻觅多时,终于找到了水源,用了些不知名的宽叶做了容器盛了水,又在附近找了找却只找到些零星的药草,她不免有些失望,可只有这些总比好过没有,怕穆沉渊在山洞中有状况,扶疏不敢多呆,匆匆往山洞赶,只是行至中途,她却突然听到些嘈杂的动静,有野兽的怒吼,有放肆嘲讽的大笑,还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她悚然一惊,心跳的都似从喉中蹦出,耳尖听到有脚步声朝这里走来,她慌忙将自己躲在一处树丛茂密处,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刚才那东西简直是不自量力……”

    “还是大哥厉害,几刀就砍的那东西倒下了。”

    “呵,不过是看它的幼崽可爱想抓了献给秀吃香的喝辣的的,多好啊,可那东西偏偏不上道,这不,吃香喝辣的没有了,那畜生母子俩都去阴曹地府快活吧。”

    耳边大笑声传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扶疏慌忙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唯恐叫人发现。

    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她看到这一行的,一共五人,均穿着黑衣,像是五人一个小分队,看装扮,她撞上的竟是与要穆沉渊命的一方。扶疏顿时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了。

    “诶你说,这从山上掉下来,人还能活命吗?”

    “怕活不了了吧,不死也残了,没见这崖底都是野兽,也许早被啃的不见骨了呢。”

    “哈哈哈,说的也是,不过秀也是,那人不过是把她弄进了乱葬岗的土坑,她就要人命。”

    扶疏的心跳骤然一停,阿姝,萧宝姝……竟然是她。她心中恨意滔天,连指甲嵌入大腿都毫不自知。

    那五人还在说话,边走还边拿手中的刀剑砍向一旁的树丛,发出砰啪的响声。

    扶疏屏着呼吸将身体往后倾着,以防备着外头的人突然给她来一剑。

    “不过那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还有那么一堆人冲着去,那气势那调度我看着可像是军队里的兵……”

    说话间,其中一人的剑已经朝着扶疏藏身之处划来,那泛着寒意的剑尖直划向躲在树丛里的扶疏,若紧急避退,势必叫人发现,一时之间扶疏心头闪过无数念头,可那划向她双眼的剑却不会因此停滞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