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回归,群聚

子时无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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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血迹染红了地面,到处是一片片干涸发沉的褐色,扑鼻而来,腥臭刺鼻。

    看见这一幕,涂菲媛的双腿一软,情不自禁喊道:“爷爷?奶奶?”再也顾不得,拨开阿俊,拔腿朝里面跑去。

    身后,阿俊慢慢跟进来,鼻子嗅了嗅,眉头渐渐拧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爷爷,奶奶?”涂菲媛喊了几声,听不见回音,不由心中骤沉,浑身禁不住发抖起来。正屋的房门虚掩着,涂菲媛咬着唇,一步步走过去,掌心按在门板上,不敢推开。

    不,爷爷奶奶一定没事的。涂菲媛微微曲起手肘,随后猛地用力,将房门推开,提着裙子跑进去。卧室里,新打好没几日的杨木雕花床上,涂老头和李氏并排躺在上头,神色安详。

    “爷爷,奶奶?”涂菲媛连忙跑过去,推着两位老人。才一触到两人的手臂,但见肌肤绵软温热,微微一怔,随即狂喜起来。爷爷奶奶没事,太好了!

    为了确认二老的确活着,涂菲媛又将手指凑到二老的鼻下,待温热的气流冲刷过手指,直是一屁股坐在床上,俯身抱住了二老:“太好了,你们没事!”

    良久,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下来,理智回归,一团团疑惑便在心中升起。

    院子里的血,是谁的?斐烈他们人呢?周监正呢?怎么一个人也没出来?如果是他们杀死了敌人,那他们人呢?

    才想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媛媛,家里有个怪老头。”才走到门口,阿俊走过来,指着东厢房说道。

    涂菲媛愣了一下:“怪老头?什么怪老头?”

    “穿着一身麻衣,躺在床上,头发胡子都是白的,浑身不停抽动着,口里还乱叫着不知道什么。”阿俊说道。

    涂菲媛心中愈发狐疑:“你带我过去。”真是奇了,满院子的人怎么都不见了,这个新冒出来的怪老头又是谁?跟在阿俊身后走进去,果然见到一个老头躺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面色灰白,料来是受了重伤之故。

    见到涂菲媛进来,他的面上无甚反应。等目光落在随行进来的阿俊身上,便开始激动起来,浑身抖得厉害:“太太太太……”

    “太子?”涂菲媛的目光一沉,试探说道。

    麻衣老头怔了一下,猛点头:“太子!”随即,目光一怔,狐疑地看向涂菲媛:“你怎知道?”

    “你是月圣国的人?这里发生了什么?”涂菲媛不答反问,“这里是我家,你躺的是我的床,你们把我家弄成这样糟污一片,不打算解释什么?”

    麻衣老头怔了一下,仿佛没料到面前这个一团粉嫩嫩的小女娃,声音又脆有利,问出来的问题也尖锐得很。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落在阿俊身上,说道:“不错,我是月圣国的人。”然后,有些激动的目光看着阿俊说道:“太子殿下,我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您的!”

    “我不叫太子殿下。我叫阿俊。”阿俊说道。

    麻衣老头闻言一愣,说道:“太子殿下,您就是太子殿下,是至高无上、尊荣无双的月圣国的太子殿下。您的名字也不叫阿俊,而是叫做……咳咳!”

    说到这里,麻衣老头猛地咳了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涂菲媛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斑斑,料得他兴许伤了肺,眉头微拧,说道:“你先养伤,改日再提。”

    拉着阿俊走出去,准备寻找斐烈、祁朗等人。

    才走出大门,媛媛看见祁朗等人从北边行来,身上全都血迹斑斑,四处挂伤。来到近前,拱手对涂菲媛行了一礼,祁朗打头说道:“涂姑娘,家里出了事。所幸爷爷奶奶都没事,也算不辱使命。”

    涂菲媛对他点了点头,问道:“究竟发生何事?怎么就你们?其他人呢?”

    “我们处理尸体去了。”祁朗低声说道,“周大人带着活口回京了,我们大人去紫霞山庄求药去了。涂姑娘既然从家里出来,想必见到东厢房的那老头了?他是来帮我们的,否则我们大多数人此刻都没机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一边往家走,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说起来,还要从半个月前的一件事提起。祁朗等人关着大门在家盖房子,涂玉儿受涂菲媛所邀请,又被刘氏撵来,便在这边帮忙打理,间或做顿饭,给李氏打下手。日子一久,祁朗看她愈发可心,便展开了追求。

    谁知,另有几人也动了心,开始跟祁朗竞争。祁朗心下一狠,在完工那日,从高处坠了下来,摔伤了腿。涂玉儿性情温柔,又心地善良,绝想不到祁朗是故意的,便每日煲了汤给他送来,叫他好得快些。

    祁朗耍狠,又豁的出去,渐渐占了上风,其他人都跟他争不起来了。每日喝着涂玉儿煲的汤,享受美人的三言两语安慰,别提多美了。周监正看在眼里,便嘲笑斐烈,还是王爷之身呢,兵书都白读了,竟比不过祁朗。

    于是,斐烈便在晚上洗了冷水澡,吹了一夜的冷风,几经折腾,早起便鼻塞了。他借着鼻塞,装出难受的样子,以哄涂菲媛也像涂玉儿那般照顾他。

    涂菲媛不似涂玉儿那般温柔善良,她天性冷漠,又没什么耐心,见状便说道:“既如此,大人好好歇息,我叫阿俊陪我进城。他的身手不逊于大人,大人尽可安心。”

    好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连策马虚搂美人进城的福利也没了,斐烈快要一口血呕出来。眼睁睁看着涂菲媛与阿俊进了城,回到屋里,两眼怒视周监正,快要把他烧出两个洞来。

    周监正见着这一幕,竟是没心没肺,笑得好不开心。孰料,没笑多久,脸色蓦地变了:“来了!”

    他给涂菲媛的那枚白玉扳指,上面做了手脚,一旦碎裂,立时便知。后来住在涂家,玉河村就这么大,没什么秘密。涂菲媛把白玉扳指赠给胡氏,他一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有说什么。反正,那扳指既然被阿俊戴过,已经达到一半目的。

    察觉到白玉扳指碎了,立刻便料到,月圣国的那群人追来了。立刻走进正屋,打晕涂老头和李氏,将他们放在床上,关上房门。又匆匆布局施法,隐藏正屋。

    他住在涂家有大半个月,瞧着涂菲媛对涂老头和李氏的一点一滴,便知这姑娘心里最在意的便是两位老人。他已经算计了阿俊,若是再保不住两位老人,只怕涂菲媛要跟他拼命。

    才隐掉正屋,银衣人便到了。好巧不巧,打头的那位,恰是跟他有过节的一位。于是,一场恶斗,不可避免。

    斐烈只是鼻塞,连伤寒都算不上,精神正好。又憋了一肚子气,正好发泄出来,拔剑就朝对方攻击而去。他是带过千军万马的将军,气势非凡,对上月圣国的人,也不觉得勉强。但是其他侍卫们就逊色了,不多久身上便挂了彩。

    周监正牵制住打头的人,斐烈牵制住另外两人,还有七八人被侍卫们围住,但是很快突围,眼看情势要遭。却在这时,门外冲进来几名麻衣人,加入战圈中。

    有了援手,情势顿时逆转,银衣人很快就开始倒下。未料,跟周监正打斗的一人,手段颇高,竟一手抵住周监正,一手抵住麻衣人,还有暇作法,给银衣人手下疗伤。

    这一队捉鹰人,压根不是月圣山上最初下来的一批。话说麻衣人受仪兰的吩咐,暗中跟踪捉鹰人,以图查到阿俊的行踪。捉鹰人也不是无能之辈,很快发现他们,便互相搏斗起来。麻衣人乃是仪兰手下中的精英,自无败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杀了。

    很快,第二队捉鹰人又来了,又被麻衣人杀了。一边走,一边杀。最终,捉鹰人死伤惨重,麻衣人也折损过半。待到如今,这一批捉鹰人,乃是月圣山上颇有地位的一名长老带队。他的面目被兜帽裹住,瞧不出年岁,只见到一双苍老阴鹜的眼睛,与一双巫妖般的手。

    麻衣人与祁朗等人,将银衣人杀死,他也不惧,竟能操控银衣人的尸首,继续作战。祁朗等人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吓得头皮发麻。就连麻衣人都愤怒了,只得将银衣人的尸首砍成一块块碎肉,才不被银衣人控制。

    激战多时,才终于将银衣人制住,而这时,众人身上都挂了彩。其中,最为拼命的麻衣人,死伤惨重,竟只有打头的那位麻衣人活下来,其余全阵亡。而且麻衣人首领身上挂彩多处,几乎站立不住,等周监正封了那名银衣人长老,便晕了过去。

    周监正牵了马,提着银衣人长老,话也不留,便打马而去。

    斐烈身上亦是受伤多处,然而看着身体和心神皆被重创的手下,强撑着牵了黑风,往紫霞山庄求药去了。祁朗带着其他人,收拾了院子里的碎肉碎骨头,用包袱包起来,背着丢得远远的。又怕他们再次组装起来复活找他们报仇,便走了很远才丢下。

    于是,涂菲媛回到家时,才一个人也没有,只见满院子血迹。

    “周大人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涂菲媛问道。

    祁朗摇头,眼中有些恐惧:“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不久前的那场激战,完全打破祁朗等人的认知,原来人死了还能站起来继续战斗。当时求生的本能压住了恐惧,这一刻放松下来,恐惧便汹涌冒出来,人人皆是一头冷汗。

    “想不到,周大人竟然有那般了不得的本事。”提起周监正,祁朗的口气里既有敬佩,又有恐惧,十分复杂。

    涂菲媛冷哼一声:“心术不正的老妖怪,走了算他识相,敢再来……”

    她不是傻子。此刻将发生的这一串连起来,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测。首先,从周监正的手段来看,他绝不是一般人。他又对月圣国知晓甚详,说不定本身便是出自月圣国!

    又瞧他对银衣人的手段,可见他跟银衣人有仇。只可惜银衣人技高一筹,如果不是麻衣人,他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涂菲媛忍不住咬牙:“他若是死了倒是好了!”

    难怪阿俊初时戴那白玉扳指不适,原来那白玉扳指被动了手脚,绝不是他说的隐藏气息,说不定便是加倍散发气息,透露阿俊的位置!若不然,银衣人怎么精准地找到戴着扳指的胡氏,还险些把她给杀了?

    一想到如果戴着扳指的不是胡氏,而是阿俊……涂菲媛捏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还想喝我的酒?下辈子吧!”

    涂菲媛回来了,祁朗等人仿佛有了主心骨,连连诉说今日的阵仗有多么危险。涂菲媛难得有了耐心,听他们诉说恐惧,又出言安抚。还答应了,晚上做一顿好饭菜,给他们压惊。又许了众人,一人半斤酒,叫他们喝个痛快。

    祁朗等人渐渐抛开恐惧,喜笑颜开,被涂菲媛撵着,回去歇下了。

    “阿俊,咱们俩收拾院子。”涂菲媛指了指满院子散发着腥味的褐色泥土,皱了皱鼻子,拿出一只手绢,围在鼻子下面。拿了背篓和铁锨,叫阿俊铲了泥土到背篓里,铲满一篓便背出去倒掉。

    泥土院子就是这样,用水冲洗是洗不干净的,听祁朗等人的话,那些银衣人都被砍成了碎肉碎骨,想必浑身的血液都撒在院子里了。除非把这层土壤铲了丢掉,否则根本除不掉。

    阿俊晌午才吃饱了,这会儿颇有余力,将院子里的脏土都铲了背出去,都不带大喘气儿的。完事之后,凑到涂菲媛跟前,小声说道:“媛媛,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涂菲媛斜眼看他。

    阿俊笑眯眯地弯起眼睛:“亲亲奖励。”

    “你就没有别的要求?”涂菲媛就奇了怪了,就亲她的脸一下,就这么开心?他每次做了事,一旦觉得辛苦,就开始要亲亲奖励。

    阿俊想了想,说道:“晚上你跟我一起睡觉?”

    “啪!”涂菲媛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嗔怒道:“再敢说一遍?”

    阿俊不明所以,湿漉漉的眼睛里涌上委屈:“你问我的,我才说。”

    “哼。”涂菲媛扭头就走。

    阿俊不高兴了,拉住她道:“媛媛,我干了活,你要奖励我。”眼下不仅没奖励,还挨了打,阿俊很不高兴。

    “还不到一个月呢。如果你一个月都不受伤,又乖乖听话,我就奖励你。”涂菲媛扭头说道。

    阿俊撅了撅嘴,不情愿地松开了她:“还有八天。”

    这些日子,除了酿酒之外,涂菲媛很少进城了。至于无忧书局,阎先生又请了一名账房伙计,等闲用不到涂菲媛了。虽然薪水照发,却基本上没她什么事,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看一次账便罢了。于是,闲暇时分,涂菲媛便孝敬爷爷奶奶,外加教阿俊认字。

    阿俊聪明绝顶,学什么都快,涂菲媛教了他数学,他基本上不觉得吃力,心算甚至比涂菲媛还要厉害。一开始还觉得受打击,后来涂菲媛便麻木了。他这样智近乎妖的品种,要被上天诅咒的,她跟他比什么?

    学会数数的阿俊,在心里记了本账,还有多少天可以领取涂菲媛的奖励。每天早上起来要念一遍,每天晚上睡前要念一遍。

    “嗯,还有八天,等着吧。”涂菲媛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然后收拾院子里的边边角角。

    此时,京城。

    一对中年夫妇站在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前,福身拜谢:“多谢江公子一路搭载。”

    “举手之劳。”马车里头传来一声,随即马车驶动起来,哒哒离去。

    夫妇二人携了手,举目看向这座繁华的城池,一时感慨万千。

    “十三年了,我们终于又回来了。”涂大海说道。

    正是一路返还的涂大海、云诗夫妇。两人走出大荒,来到一座小镇,打听回京的方向。也是他们运气好,遇见一个商队,听闻他们乃是进京寻亲,便一路将他们搭载回来。

    “先去侍郎府瞧瞧?”涂大海低头看着爱妻问道。

    云诗捶着腿说道:“我想去孟府。”

    过去十三年了,侍郎府还在不在都是另说。就算在,恐怕也没人认得他们,也不敢认。就算去看,又能怎样?云诗一路行来,疲乏得紧,只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睡一觉。

    “走。”涂大海说罢,弯腰背起云诗,往孟府的方向走去。

    云诗呆了一下,捶他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能走。”

    “不不不。”涂大海连连摇头,“当年咱们离开前,人人都知道,你我乃是恩爱夫妻。如今咱们回来了,未免有人认出来。见着你我此番模样,日后提起,必定又要赞一句恩爱夫妻。”

    云诗羞得满脸通红:“你要不要脸?天天追那虚名,恶心死了!快放我下来!”

    “窈窕美妇,君子好逑。”涂大海摇头晃脑,念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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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神俏掌柜》文/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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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一个满腹菜谱却中二症晚期不会做菜的小说家遇上了一个傲娇闷骚却偶尔明贱的厨神的男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