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良善骗子

四夕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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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如约上门领人。见池修驮了个硕大的包裹,不由失笑道:“小公子莫要担心,陈家什么稀罕物事没有?且将这累赘扔了吧。”听了他这话,池修皱了精致的眉,小嘴巴高高嘟起:“才不是累赘,可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呢。”

    乐老爹抹一把冷汗,正要上前劝说池修,这时背后一声冷冷的干咳,唬得他把离了地的右脚硬生生撤了回来。谢天意本来倚在门柱处抱臂冷观,这时掸了掸衣裳,向那管家走了过去。两人来回低语了一阵,便看那管家后退两步,眼神觑着池修上下打量了一番,尔后抱拳对天意道:“竟不知小公子有这样的……毛病。且先这样吧,容我回去禀了老爷夫人再说。”说罢重重叹了口气,推门走了。

    谢天意关好大门回身,冷冷的眼刀子向老爹甩过去,然后拉过池修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屋里去了。乐老爹孤零零站在前院里,嘬一口老烟,感叹女儿说谎的功夫越发地炉火纯青了。

    方才他站得离两人不远,女儿神神秘秘地跟那管家说了几句话,虽听得不大真切,不举啊不能人道啊之类的字眼却是全都灌进耳朵里了。老烟当即堵在了喉咙,他憋得脸通红才没咳出声。

    谢天意这时正帮着池修把包裹解了,里头的每样小物件都按原样摆回各处。池修仍是有些忐忑,捏着面彩纸风车对她道:“明天我再去寻别的活计,一定好好赚钱养活娘子和宝宝。”

    “养活我和宝宝?哪里来的宝宝?”谢天意不解挑眉。

    池修垂下眼睛,长睫毛颤颤的,似乎有些害羞:“娘亲教过我,只要和娘子盖被被睡过觉,就能有小宝宝的。”

    谢天意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莫名觉得他这模样甚是可爱,禁不住在他红扑扑的脸蛋上轻捏了一把:“别担心,咱们还有包子铺呢,饿不着宝宝的。”

    没打发走傻小子就算了,女儿竟然朝他甩脸子,乐老爹愈发觉得委屈,往灶膛里狠狠丢进木柴。一时压住了火星,浓浓黑烟冒出来,熏得他热泪滚滚。瞥眼见到女儿过来了,鼻头一酸,就有些分不清这老泪到底是不是被呛的了。

    谢天意心里清楚,乐老爹这一系列举动,无非是为乐碗的将来考虑。池修是个有缺陷的,他家里的现状又复杂,乐碗要真的跟了他,吃苦且不说,只怕是小命都难保。

    于是当下蹲了身子,用火钳帮着把木柴夹出来。又从袖里拿出帕子递到老爹手里,放软了声调道:“女儿当时着急了些,举动不当,爹爹原谅我吧。”

    “相处了这些日子,池修的种种举动,爹爹应该也是看在了眼里。那样琉璃珠般透明的人儿,喜怒都现在脸上,对咱们的好也都是诚心实意的。我这些年跟着爹爹讨生活,见惯了各路凉薄狠毒的下三滥货色,遇到了池修这样的,倒分外觉得珍贵。”

    谢天意注意着老爹的脸色,叹口气继续道:“池修侥幸逃了那两人的毒手,现在又阴错阳差跟着咱们来到这小镇上,有家归不得,也真是个苦命的。我知道爹爹是个心软的,否则那时也不会同意我回去寻他。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既然那时都没丢下他,现在就更不能将他送人了。爹爹……你说是不是?”

    瞧着老爹脸色缓和了几分,谢天意又赶紧黏上去撒起娇来。什么世上只有爹爹好没爹的孩子像根草之类的改编歌词都蹦跶出来了,哄得老爹多云转晴,中午还多烧了两个拿手菜。

    于是这事就此过去,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悠然。因着上次偶然发现了池修的心算天赋,所以乐老爹偶尔会偷点空闲,把卖包子的活计丢给年轻人,自己跑去菜市口走走逛逛。

    卖糖人的小摊前挤了好几个孩子,看着那摊主用现熬的热腾腾糖丝绕出一个个精致的小物件,不时跟着发出惊叹。乐老爹想了想,掏了铜钱走过去。虽不知道这甜得发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池修却是挺喜欢。

    正好有两个窄袖灰袍的陌生人进了隔壁铺子。镇子里人口简单,寻常不会有外地人过往,看他们比手画脚似乎在跟管事的打听什么,乐老爹不由竖了耳朵,注意去听三人的对话。这一听,立即变了脸色,再等不及摊主绕好糖人,撩起衣摆急匆匆往包子铺去了。谢天意和池修正上着门板,看老爹气喘吁吁地跑来,二话不说,拉着他们便往镇西头的偏僻处跑。

    谢天意直觉情况不妙。当下也不多问,丢了门板就跑。池修没感觉到危险来到,只觉得好玩,笑呵呵地迈开长腿,片刻就把他们父女丢在后头好大一截。父女俩无语对望一眼,满头黑线。

    重山堆叠,三人在山腰处寻到个小山洞。丢了石子进去,不见有走兽飞禽出来,便安心进去躲藏。里头也算是平整干燥,好容易捱到天黑,乐老爹弄了些枯木干草进来,暖黄的火焰照亮小小的空间。池修早就又饿又困,这时把脑袋软软靠在了谢天意的肩头。英挺鼻尖轻蹭过她颈畔,然后阖了眼迅速睡着了。

    乐老爹这时才把白日里的见闻跟谢天意说了。幸好那时他留了个心眼,否则保不齐这时他们三人已经同去了地府报到。谢天意皱了眉头:“这里离了彭城老远,平常也不多过往的生人,他是怎么探得咱们下落的?”

    老爹叹气:“如今已经没必要追究这些。想好今后怎么打算才是正紧。咱们慌慌地跑出来,银子衣物都丢在家里,连个跑路的盘缠都没有。现下只能在这里躲个几天,等人走了,咱们再回去收拾东西上路。”

    谢天意点头。跑江湖这么些年,乐老爹在危险来临时自有一套应对方法。跟着他的方案来,应该没错。

    靠着野果辛苦熬了整三日。这天夜里乐老爹终于摸黑下了山。谢天意要跟着去,老爹直摆手:“可不能被一锅端了。你们留在这里,若是天亮我还没回来,也甭管没盘缠了,赶紧带着池修走。”

    这次池修也察觉到气氛沉肃,握拳摇头道:“修修不走,修修在这等爹爹回来。”乐老爹伸手摸摸他额顶,转身大踏步走了。这样直到天色渐渐透白,谢天意也没等到他回还。心里愈发着急,望一眼在旁沉睡的池修,她起身走出山洞。却不想坚实的土地瞬间绵软起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脚陷进去,还来不及惊叫,黑暗已经彻底没过头顶。

    再一睁眼,四周已经都是扭曲混沌的一片,一颗心稍定下来,她晓得是月老来找她了。隔桌对坐的月老并不废话,只拿过一面镜子来给她。她接过,明晃晃的镜子里依次闪现过几个断续片段。

    先是在彭城见过的主仆二人窃窃低语着什么,然后画面一闪,汤药已经在罐里沸腾,一只手伸过来揭开盖子,迅速倒了灰色粉末进去。再接着就是那瘦弱青年端了瓷碗,吹热了深色的汤药,往恹恹靠在床头的妇人口中送去。

    见她吞咽下去,青年嘴角泻出一丝隐秘的笑意。

    “这人原是老员外的侄子。因他年幼时父母双亡,所以被员外接了来家里生活。在这期间渐渐生了不该有的妄念。池修跌落山谷摔坏脑子的事情,就是他主使的。还有现在,趁着叔父叔母病卧在榻,他兑了慢性毒药到汤药里。不消一月,就能让他们血凝气竭而死,且不被任何人发觉。”月老挥袖收了镜子,“老仙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你。该如何做,你自己决定。”

    谢天意眨眨眼睛,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正待要开口去问,猴精的老头已经动作迅速地一挥手。然后下一瞬间,她已经重新站在了山洞前。同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正是乐老爹小跑着回来了。

    他肩上两个沉甸甸的包裹,估摸着是银子衣裳之类的。瞧他脸色很是灰暗,谢天意赶紧帮着把包裹卸了。老爹就一屁股瘫在地上,拍着大腿叹道:“老子回到家一瞧,果不其然,屋里头一片狼藉。幸好银子藏得隐蔽,没教他们拿了去。只可惜啊,”他肉疼地直嚎,“老子的烟管啊!那可是在彭城买的上好佳品,老子宝贝得紧,竟然被那俩龟儿子给顺了去!”

    谢天意听着他发/泄,等他情绪不那么激动了些,眼看着已经不能再拖,直好硬着头皮开口:“爹爹啊,我想带池修会彭城去。那里毕竟是他的家,有他爹娘庇护,那恶人应该也不敢再动咱们。”

    本想着肯定会遭到反对,想不到老爹腾地站起身来:“好咱们就去彭城!夺了老子的心头好,老子就要成他的眼中刺。得罪了老子,谁都别想好过!”

    池修早就被老爹的一阵干嚎给惊醒了。本来边揉着眼睛边懵懂听着他们对话,这时老爹表态要去彭城,他立即欢呼着跑过来,一把搂住谢天意的腰转圈圈。

    于是三人挎上包袱,往彭城方向进发。

    在这期间,谢天意瞅着空档唤出来小月老:“池修有没有复原的可能?”

    小月老摸着下巴沉思了会:“有倒是有。不过难度有点大。”

    谢天意挑眉:“喔?你倒跟我仔细说说。”

    “司命盘给池修的命格里倒是有着逢凶化吉四字,对于能不能恢复如常却只字没提。你若是想在这里钻个空子倒也未尝不可。只是池修受的创伤恐怕已成顽疾,要想治好,怕是很难。”

    谢天意勾唇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如果有他帮忙,肯定事半功倍。现在就全看你啦,”她向小月老一眨眼睛,“不知道你肯不肯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