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狂傲新妇

四夕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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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明比你更努力更用心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你,都只夸赞你!”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要是你死了就好了!”

    寒彻入骨的冰水没过头顶,他徒劳地向那人伸出了手。浮浮沉沉之间,却只看得见对方决绝跑开的背影。

    他闭上眼睛,一颗心如同逐渐变得麻木的身子,迅速沉到最底。

    一双细瘦手臂迅速拉住了他。

    高烧了七天,他终于还是清醒过来。父母双眼熬得通红,拉着他的手就不愿松开。问他是如何落的水,他的眼神轻轻从那人脸上掠过。对方神色灰败。

    他垂下眼睛,低声说,不记得了。

    晏东篱蓦然睁开眼睛。额上已经渗出密密薄汗,他悄悄把颤得厉害的手背到身后。直到女子被家丁拉上岸,他整个人仍僵在原处,半分动弹不得。

    谢天意咬牙去看那潭子,除了一圈圈荡开的水纹,再不见那张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老脸。刚才她是想就着潭水洗洗帕子,却不想平静的水面上突然现了月老的脸,那货猥琐一笑,下一刻谢天意就觉得被猛力拉了一把。

    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噗通栽到了深潭里。

    幸好还带了套备用的衣物。谢天意拧拧湿漉漉的衣袖,抬眼去看晏东篱。男子站在马车旁,神情沉静,脸色却苍白得紧。眼光虽落在她身上,深色瞳仁却是失了焦,似乎透过她,看见了某些不愿回忆的过往。

    谢天意低低叹气。月老的用意她懂得,不过是想让晏东篱下水救她好增进两人间的感情。他大概是神仙做太久,早就忘了这世上最坚硬的是人心,最脆弱的也是人心。晏东篱躲在松竹馆里,除了是为时歌,恐怕也是在逃避。他一直挣扎在深渊,自救尚不可得,又如何救得了别人。

    晏东篱看着女子慢慢靠近,将他兀自颤抖不止的手掌轻握住,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带着几分了然还有几分心疼,说出的话却刻意透着轻松:“其实我水性很好呢,刚才太过突然,一时慌了神而已。”

    “嗯。”他轻声道。嗓音干涩,像是在沙漠中久渴的迷路人。

    ……

    罗家老俩口原先只在婚礼上匆匆见过女婿一面,端的一副风流相貌,却是隐约地有些漫不经心,再后来的喜宴上也是突然就消失不见。宾客都在窃窃私语,晏荣也笑得勉强,言辞含糊地搪塞过去。罗适意心下生疑,被夫人强拉住才没有发作。

    现在见到他陪着女儿回来,礼数周到,态度也恭顺,先前的那点疑虑打消,老俩口乐呵呵地备上一桌好菜,和女婿推杯换盏闲话家常。两顿饭下来,更是对晏东篱添了几分好感。

    如此便入了夜。老人拿了大包土产出来,又说了些其他叮嘱,晏东篱和谢天意一一答应下来,这才告辞上路了。

    车内吊起昏黄的灯,跟着马车一晃一晃地来回摆动。大概是白日里落水受了惊,女子在娘家时便有些打不起精神。上了马车后更是软塌塌靠在一旁,脸颊也晕着两团不正常的红。晏东篱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还是伸手去触她的额头。果然滚烫得很。

    谢天意正难受得紧,身子一阵阵地发冷,脑袋也被山路颠得愈加昏沉。只模糊感觉到一双手臂环绕过来,将她拉入怀中,动作轻柔地像是一个梦。

    马车半道改路去了最近的医馆。这样折腾到半夜才回了晏府。谢天意吃了大夫给的两粒药丸,渐渐有了些力气,就着晏东篱的搀扶回了屋。

    这夜的月光尤其明彻。躺在里侧的女子突然低声笑了。

    “其实这三天我挺高兴的。你愿意带我去瞧那些铺子,我在松竹馆挑事你也肯出面帮衬,还有在我爹娘面前,也是个十足的好女婿模样,真是给我挣足了面子哈哈。”

    晏东篱也不由地跟着笑了。

    女子却翻转了身子向里。于是一夜再无话。

    男子离开地悄无声息。谢天意再睁开眼睛,怔怔看了会扁塌塌的锦被,然后唤婆子进来。

    ……

    关于女子的消息断续传入耳中。比如她头几日去珍味轩帮忙,临走时顺了好几包吃的。再比如和胭脂铺的顾客深刻交流了一下使用感想,最后情投意合相约下次小聚。甚至还有她换了男装去赌坊,大杀四方被怀疑是耍老千,最后找管事的亮了身份才灰溜溜脱身离开。

    晏东篱一页页翻着账簿,却终于笑出声来。

    时歌抿一口茶水,眸光冰冷,手掌蓦然收紧。长长指甲刺入掌心,钝钝地疼。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转身下了楼。一个人影和他擦肩而过,跌跌撞撞地进到屋内。

    从不曾踏进松竹馆的老管家皱巴着老脸,嗓音带着几分哭腔:“二少爷,大少爷他,疯了!”

    那夜晏南风急急去追荣安康,表示自己对这趟买卖很有兴趣,想去看一下这批丝绸的成色。到了第二日两人便去了码头,深眸鹰鼻的陌生男子引他们进到舱中,堆得满满的丝绸码放整齐。晏南风随手抽出一匹,果然如先前说的那般成色极好,他当下已是动心,却仍为那高额的价钱有些犹豫。

    荣安康却拍着他的肩膀说,若是他手里周转的现银不够,可以介绍专放印子钱的熟人给他。只需拿房契地契做抵押,利息也不高。见晏南风还不能下决定,荣安康抱着胳膊嘎嘎一笑。

    “若是当年的二郎,定不会这般摇摆不定。”

    晏南风被激得立时涨红了脸,咬牙应道:“这批货我要了。”

    从父母亲房里偷拿了晏府的地契,又加上各家铺子周转用的备银,晏南风终于把这船丝绸搬上了岸。先弄了一小部分到铺子里,如他预想地那般卖得极好,没几日便赚得盆满钵满。

    晏南风喜上眉梢,想着将剩下的丝绸统统运到京都,定能赚到更高的利润。他正计划着要雇佣马车亲自押货,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吵着来退货了。

    那丝绸过了遍水后便褪色得厉害,原先的精致花样都混成模糊一片。更有在织品上突兀挑起的一些细丝,稍一拉扯便立即崩断。

    说得直白些,就是某宝同款和正品的差距。

    这批丝绸都是假货。

    来退货的客人黑压压挤在铺子前,晏南风抹了额上的冷汗,让伙计如数退还银两。这般一折腾,不仅半批丝绸没卖出去,顺带着还影响了铺子本来的生意。

    晏南风去寻荣安康,对方却甩了手理直气壮道:“这批货是你亲自去看的,买定也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只是在其中给出些提议,你如今倒来怪我,真是好生无理。”晏南风被呛得无话可说。他心下愈发急躁,只想着赶紧运货去京都卖掉。赚得银子当即返回,山高水远也不怕再有人来嚷着退货。想不到临行前的一晚,货物都已经装了车,半夜却突然一阵疾风骤雨,将盖着丝绸的油布掀个大开,彻彻底底淋了个透湿。

    铺子伙计匆匆来报。晏南风从床上翻落,赤着脚跑在雨中。看到已经毁得精光的丝绸,他跄踉跪下,良久不曾抬头。

    伙计来拉他。晏南风猛地甩脱他的手,突然痛哭起来,哭着哭着又狂笑不止,嘴里只咕哝着:“输了,到底还是输了。”

    如此,晏大少爷,疯了。

    ……

    晏管家抹抹眼角:“晏家的许多生意都已经周转不开。老妇人气急攻心已经病倒在床上,大少夫人吵嚷着要和离回娘家。如今晏家只有老爷苦苦支撑,幸得还有二少夫人在旁应对那些上门讨债的人。”

    晏东篱唇线紧抿。正要随着管家回去,时歌已经端了壶酒进来。晏东篱略一沉吟,对老管家道:“福伯且先回去,我交待完一些琐事便马上回府。”

    老人喏喏离开。时歌执起酒壶倒进杯盏,嗓音不带任何情绪:“这几日看你越发地心不在焉,我便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见晏东篱似要解释,细指轻轻掩了他的唇,“无需多言。你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来能回来,便先饮了这杯酒吧。咱们也算是好聚好散。”

    晏东篱眸光微沉,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时歌扬着薄唇,勾出一抹惑人的笑:“你着急着去见她对不对。只可惜啊。”本是素淡的眉眼突然现出了几分狰狞,“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以偿了。”

    晏东篱只觉手脚发凉:“你做了什么?”

    尾音刚落,胸口处便腾地发了热,迅速扩散到全身,尤其是下腹处,更是烧痛得难受。

    他喘了两口粗气,勉力扶住桌几站住。

    有炙热气息喷洒在他耳边。同时衣襟被玉脂般的手指轻轻挑开,贴着皮肤一路向下滑去。

    ……

    和高利贷扯皮撒泼了半天,答应半月内必定还钱,那些人才嘟嘟嚷嚷着离开。谢天意亲自送到门外。都说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自晏家出了事,那些原先往来密切的亲友都一个个不见了踪迹,家门也是紧阖不开。

    只有罗适意俩夫妻拿着先前的彩礼和几块碎银送了过来。晏荣知他们已倾尽所有,当下拉着亲家的手,老泪纵横。

    府前行人萧条。谢天意叹口气,转身要进家里。

    身后却传来细密的脚步声。正要回头去看,头顶突然罩上麻袋,跟着后颈一痛,谢天意顿时失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