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番外(一更)

漓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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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湛尧 ,出生于小禹村。我记得我有一个很疼我的姆父,他的五官不是特别精致,但也算的上清秀,最重要的是,他很温柔。

    听人说,自家的境况是姆父嫁过来之后才变好的,包括我现在住的这间大屋也是姆父在生下我之后变卖了一部分嫁妆才盖的。村里的人总是会在爹父的面前夸赞爹父福气好,娶了一个这么能干的夫郎,但是我也曾听人在背地里说过爹父是吃软饭的,可惜那时候我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记忆中那是我过得最舒坦的一段日子了,尽管那时候我还小,记忆也并不那么清晰。我只记得那时候爹父每天都会看看我,偶尔也会抱我出去炫耀一番,为得了我这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感到自豪。

    姆父的腹部突出来了,我感到很奇怪。姆父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呢?我不懂。

    “姆父要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姆父的神色很柔和微扬的嘴角和眉梢都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弟弟是什么?”彼时的我懵懂得问道。

    “尧儿也是在姆父肚子里长大的,后来尧儿长得太大了,姆父的肚子你已经住不下了,姆父就把你生下来了。弟弟也和你一样在姆父肚子里住着,等他长大了就可以陪尧儿玩了。”

    “有人可以陪我玩了吗?真好!”经常一个人独处的我很开心,“爹父每天都不在家,姆父要干好多事情,没有人可以陪我玩,隔壁的壮子家可热闹了!”

    姆父的笑容微滞,大概是不知道要如何解释爹父为什么和别人家不一样,成日的不在家。姆父摸了摸我的头,“那姆父送尧儿去壮子家玩,好不好?”

    “恩。”我大力地点头。

    爹父依旧早出晚归,姆父依然温柔如水,不同的是,姆父放入肚子渐渐地鼓了起来了,姆父说这是弟弟长大想要出来了。想到很快就能够有一个玩伴儿,我很是开心。当然,我并不知道就算弟弟出生了,一年之内除了睡觉什么也不会。我只是单纯的感到喜悦。

    姆父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姆父如往常一样要送我到壮子家,可院子里却出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这人的五官很精致,嘴唇却有些薄,他的肚子也和姆父前段时间一样微微凸起,大概过段时间就会和姆父一样大?

    他和姆父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只知道姆父的脸色渐渐地变得惨白。姆父不高兴!姆父一定不喜欢这个人!我寻思着要那些什么把眼前的人赶出去,不过还没等我想好,这人就轻蔑地扫了一眼我和姆父转身又走了。

    我陪在姆父的身边,我想问姆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姆父只是紧紧地搂着我,什么话也不说。姆父抱着我上床,静静地不出声,就这样过了很久,我把手伸向姆父的脸颊,有些湿润。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姆父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身影却一天比一天消瘦。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彼时的我却感受到了不安。后面发生的一切也确实印证了我的不安。

    姆父猛然弓下身来,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刺目的鲜红从姆父的身下流出,我惊恐地跑出门外,步伐踉踉跄跄。不知不觉中,我已是泪流满面。

    “小尧儿,发生什么了?你姆父呢?”这是叔祖父和叔祖姆。

    “姆父……姆父……”我哽咽道,可话到了嘴边却全都变成了“哇哇”的哭声。

    叔祖母抱着我迅速地进了房门,满目的鲜血映入叔祖姆的眼帘,他放下我扶着姆父上床躺下,抱着我又又出了房门。

    “当家的,你快去找申娃子来,这是要生了!”

    我神情恍然,只是感觉有人又将我抱入怀中,可是却并不能温暖我冰凉的手脚。我呆呆地看着很多人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只是我一直都看不到爹父的身影。

    姆父的惨叫声不断地响起,又渐渐地变得微弱,我又多了一种感觉,那是恐惧。

    是的,我感到害怕了。

    明亮的日光已经变得黯淡,时间的流逝似乎也带走了姆父的生机。

    经过了一整日的折腾,我曾经一直期待的“弟弟”终于出生了,只是我却没有那种开心的感觉。

    叔祖姆走出房门摸了摸我的头,神色有些哀伤,“你姆父想让你进去看看他,我抱你进去吧。”

    叔祖姆把我放在姆父放入床前,姆父的脸色已经从我之前看到的苍白变成了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我迫切地抓住姆父的手,好像不这样做姆父就会消失一样,可手中冰凉的触感让我感到颤栗,我更加害怕了。

    姆父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抚摸我,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怎么也够不到,泪水又一次地滑落眼眶,我急忙地凑近身让姆父能够触碰到我,冰凉的手一次次的拂过我的额头、眉梢和嘴唇,好像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一样。

    “你把床脚下的盒子拿出来好不好?”姆父轻声地问,带着浅浅的笑容。

    我匆匆的点头,弯下身双手去拿那个盒子,可惜刚拿起来就掉在了地上,这对我来说太重了!

    “不用拿到床上,你打开就行了。”姆父安慰道,“看见那根金色的发簪了吗?就是那个长长的簪子。”

    我翻了翻在盒子底部找到了那根簪子,我指给姆父看,姆父肯定的点了点头。

    “还有三块硬硬的银子,和小石头差不多大,你拿两块出来装到姆父给你绣的小口袋里。”

    我疑惑地看着姆父表示询问,姆父却没有解释的*。

    “你收好,待会儿等人都散了你回你房里挖个洞把这个口袋埋下去,等你长大了再挖出来。”姆父的气息渐渐微弱,“记得要照顾好你弟弟,出去吧。”

    肖氏看着他的小尧儿一步步地走出房门,嘴边的笑容有些嘲讽,他的小尧儿才两岁多啊,他居然指望着小尧儿能够藏好银钱,照顾好刚出生的弟弟。可是他还能怎么办呢?自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能给他撑腰了,等他去了,谁会照顾着两个孩子呢?至于湛峪,自从上次那个娃子上门他就知道湛峪是靠不住的了。自己才是湛峪的夫郎啊!可是湛峪居然在自己怀着孩子的时候去陪另一个娃子,甚至还让那人怀了身孕!可笑的是他还以为湛峪虽然不喜爱他,但至少是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可惜现实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可怜他的孩子在肚子里就争不过那人,只盼着他们长大以后能够强硬一些,那点银钱算是给他们留点念想吧。所幸自己生的两个都是汉子,熬到十六岁就好了。肖氏自欺欺人地想着,合上了眼眸。只盼着下辈子不要在碰上湛峪这样的人了。

    嘈杂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我,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门,可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色,我呆愣在原地。虽然我还不是很懂事,但我知道红喜白丧,姆父曾经带我去过酒席。这白色一直蔓延到姆父的房间,我迈着我的小短腿跑过去,大声叫着姆父,可昨日还细细嘱咐他的姆父却没有应声。姆父柔和的面庞像是陷入了沉睡,可他知道不是的。如果姆父只是睡着了就不会有着满屋子的白色了!我迷茫地抬起头,叔祖父和叔祖姆还有其他的长辈只是哀切地看着我,我想要去找爹父,可我跑遍了屋子和院子也找不到,爹父一直都没有回来。

    筋疲力尽的我蹲坐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无依无靠,我很无助。

    丧事在湛家族亲的帮助下不疾不徐的进行着,除了我似乎没有人感到悲痛,弟弟还小。

    那些长辈们会怜惜地看着我和弟弟,感叹一句“可怜的孩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爹父终于回来了,他似乎吃惊于姆父的去世,可随即又变得淡然,姆父的死亡并没有影响到他。他看着有些瘦弱的弟弟皱了皱眉,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峪小子,既然你回来了,你看着丧事要怎么办?怎么说肖氏也是给你生下了两个汉子!”族亲的人大都知道爹父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他们劝慰道。

    爹父皱了皱眉头想要答应,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摇头拒绝了。“这日子还得过,何必多花那些个银钱?简单收拾下也就行了!”

    众人暗自摇头,可却没人说什么,连德高望重的叔祖父都驳了,想来是铁了心了。

    姆父的丧失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姆父走得很简陋。

    爹父抱着我回了房,他把我放在床上,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终于在床脚处找到了姆父叫我打开过的盒子。爹父看着盒子中还剩下的一块“小石子”和一些圆片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觉得爹父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我隐隐地有些明白姆父的举措。

    爹父又抱着我回到了大堂,“这孩子还小,没人照顾怕是养不大,我要再续娶一门,还劳烦叔父叔姆替我张罗张罗,赶在热孝期间成亲也不犯忌讳。”

    “既然如此,你就快点办吧,这两个孩子确实不能缺了人照顾。只是这婚事还是简单点好,这以后不是还要过日子吗?”叔祖父刺了一句。

    没过几天,我就听见了吹吹打打的乐声外面的喧闹声。

    “这婚事办的怕是比肖氏那时候还要大吧!”

    “可不是嘛,你看看肖氏走得多凄清,草席一卷不就埋了?这汉子啊……”

    我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可这不妨碍我记住这些。

    我走出房门正看见爹父新娶得娃子走下牛车,是那个人!他的肚子也变大了!

    姆父去世后日子便得艰难了许多,即使爹父又娶了一个夫郎,我又有了一个“姆父”,可我知道不一样了。

    只有姆父会温柔地喂我吃饭、替我洗澡、抱着我睡觉,可这个人不会。就连爹父也时时地围绕在这个人身边,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姆父。

    几个月后,我又长大了一点,我也渐渐习惯了没人照顾的生活,我变得有些脏兮兮的,没有人会替我洗衣服。

    那个人生下了一个汉子,爹父很高兴,和弟弟出生时的冷漠截然不同。我开始明白在爹父眼里我们和那人是不一样的。

    我渐渐地长大了,这几年,那人一直漠视着我和弟弟,倒也没有做其他的什么事情。只是原本属于姆父的屋子、床柜、棉被、衣服和其他零碎的东西都渐渐染上了那人的气息,姆父的痕迹越来越淡。我想问爹父是不是还记得姆父,但其实答案早已经清晰。

    我和弟弟长大了,我们要吃的粮食越来越多,那个人终于不再无视我们了,他开始限制我们的吃食。我们常常感到饥饿,于是我和弟弟一起到爹父面前去告状,也许爹父到底是看重我们的,他对那人感到了不满。那人察觉了爹父的态度,我们又可以吃饱饭了。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那人开始改变对弟弟的态度,小孩子都是敏感而天真的,弟弟开始喜欢上那人。也对,爹父告诉弟弟那人是他的姆父,姆父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我感到开心又悲凉,弟弟总算是可以填饱肚子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了他失去生命的姆父!算了,就这样吧,只要弟弟能好好地活着,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

    那人似乎明白小孩子其实是可以养熟的,尤其是已经没有姆父的孩子,当然除了我。他对弟弟越来越好,弟弟不那么亲近我了。

    又过了两年,我越来越大了,那人开始打发我去田地里。半大的小子去田里帮忙没什么稀奇的,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只是慢慢地,帮忙的性质发生了改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田地里的事全都压在了我的肩膀上。爹父对此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他正庆幸着可以放下这些农活,以后可就轻松啦!

    我反抗过,可是我和弟弟的吃食全都扣在那人的手上。我可以自己找食物,可弟弟呢?他可不会跟我走。我终于明白那人拙劣却阴险的计谋,是的,拿住了弟弟就不怕我翻身了。我曾经想过要带着弟弟离开这个地方,我相信,我可以养活自己和弟弟。可拿不到立户文书的我寸步难行,弟弟也不会愿意跟我走。

    每日在外的我要干许多活儿,不过我却可以去很多地方,不必再同前些年一样困在屋子里。我可以到小青山上找果子,挖野菜甚至找些稀罕的东西到镇上去换钱,然后把钱藏到我在小青山上找到的山洞里;我可以在小青山上抓些野物,来填补我总是饥饿的肚皮;我可以干很多事儿。

    我越来月不想回到那个压抑的屋子,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他们都想把我驱逐出去。可笑的鸠占鹊巢却不自知。小青山赋予了我无限的自由,我感到畅快,我越来越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我却无能为了。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我知道即使我到了十六岁我也不能脱离这个地方,他们不会同意的,一个强壮的劳力和只要三百文就能得到的三亩地,谁会放弃呢?对了,还有服徭役的时候,还可以把握推出去,多划算的买卖啊!

    我继续忍耐着,我知道我不会就这样的。可是胸中的猛兽挣扎得越来越激烈,我害怕有一天我会选择同归于尽,我拼命地压抑着。

    机会终于来了,朝廷要征兵役了。我知道,兵役九死一生,可只要活着回来就有希望!我拿着这几年的积蓄送到了里正家,这没什么人争抢的活计落到了我的头上。

    知道要离开的那一天我才告诉他们,毫不意外地,他们很是震惊,也有些不解。只是那人的震惊很快就变成了赞同,大概是觉得我走了他就可以把这个家完全掌控在手中?我知道他是忌惮我的。正好,皆大欢喜。我踏上了杀伐之路。

    我从未想过我能在战场上走这么远,其实我并没有对或者回去抱有太大的希望。我只是继续下去,我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被送到了阳城。我很幸运,碰上了一个尽责的武将。他并没有打算将我们这批人充作炮灰赶往前线,他把我们安排在军营。他制定了军令,我们开始训练。

    我学到了很多不会的东西,然后每人配上了刀,我们很快就要上战场了。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温热的血液洒在我的脸上,我有些兴奋。

    手中的刀不停地挥舞,手臂渐渐地沉重,我的神情也渐渐麻木。

    我知道,很多和我一起上战场的士兵都死了,因为他们迟疑了。在他们迟疑的瞬间锋利的刀锋就穿透了他们的胸膛,多么可惜啊!他们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犹豫的,这是敌人,我的使命就是杀!杀!杀!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活着的才是胜利的一方。就如同姆父,他的死亡昭示了那个人的胜利,也正是姆父的死,让他得以名正言顺的嫁给爹父!

    军中的生活比起以前并不算艰苦,最少,现在的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吃饱饭。

    战争的号角不断地吹响,我来到阳城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我已经经过了许多场战争,我还活着,这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同宿的营帐里,士兵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都死在战场上了。每一次,新来的士兵看见他都会感到诧异,没有人想到,还未成年的我可以在这里活这么久。他们都以为我会是死得最早的。

    可我还活着。我还长高了,我终于不再是以前那副瘦弱的样子,我的力气越来越大,杀人也越来越顺手,没有人会再一看到我就轻视我。

    这是我到军营的第二年,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会做很多事,哪怕并不应该。我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如果连命都没了,那还争什么呢?所以我没有救那个新来的汉子。只要我上前帮他,那个汉子一定可以活下来,他求救的眼神一直看着我。可是我没有,他死前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就好像在斥责我为什么不上前去帮助他。可我为什么要去呢?我为什么要冒着自己受伤的危险去帮助一个毫无瓜葛的人?我很自私呢!那个士兵只是找错了人。

    我对战场把握得越来越熟悉,,我杀的人也越来越多,军营里渐渐地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善战。名声太大了不是好事,这不,敌军也接到消息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

    又是一次对弈,只是这次的我有些力不从心,敌军花了很大的功夫对付我。我周围最少有五个敌军。伤口一个一个地增加,他们像耍猴儿一样的戏弄着我,我感到愤怒,也我感到无助。我想我就快要死了,没有人回来救我的,就像我不会去救别人一样。我宁愿敌军一剑了结我的性命,他们让我感到屈辱。

    可是我错了,就在我越来越无力的时候,周围的敌军被隔开了,有人来救我了!我奋力地挥舞手中的刀砍向面前的敌人,有了帮助,这变得轻而易举。他们扶着我回城,一离开战场,我就倒下了,闭眼前看见的是他们关切的脸。

    他们的面庞很是熟悉,可是我叫不出他们的姓名。我一向都不关注这些,我只在乎自己。

    “嘿,你小子终于醒了,军医说你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次算你小子命大,我们要是再去得晚一点,你可就没命了!”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说道。

    我抬头看了看周围,这是我的住宿的营帐。哦,他们也是住在这个帐子里的。

    “这次谢谢你们,我欠你们一条命。”

    “上了战场就怕没命回去,你小子可要记住这句话!”

    “你可别听他的,既然我们都来了这儿也算是缘分,上了战场可不就是要互相帮助?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他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们可别再说教了。这小子的伤还没好呢,你们还是让他多休息休息,这么小的年纪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我又闭上了眼睛。

    “这小子平时都不吭声的,你们怎么会去救他?”

    “不吭声归不吭声,你没看见他杀了多杀敌军?多杀一个我们活着的希望就多一分!”

    “你看他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以后可不得了!我们这都一把年纪了也比不上那小子!”

    “他恐怕和我儿子一般大,据说在这打拼了好几年了,在家怕是不好过,能帮就帮吧。”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大概是劫后余生的人都会有的,这种满心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却没有死的感觉有些微妙。

    是我做错了吗?是我太自私了吗?我问自己,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在我养伤的那段日子里,他们帮了我很多,我们变得熟悉,有朋友的滋味好像还不错。他们有的教我认了字,有的教我农活儿,还有人教我酿了酒。当然,教农活儿的是最多的。

    “要是我以后回不去了,好歹还有人学会了我的手艺。”他们自嘲着。

    我想,他们是担心自己会死在这儿。

    之后一年的战事更加紧张,出兵的频繁和战事的激烈都是前两年不能比拟的。

    我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疤,有些是为了自己,有些是为了别人。我几次踏入生死边缘,多亏他们细心地照料才得以痊愈。如此,倒也说不清值得或是不值得。生死之交,不外如是。

    最凶险的一次是在上个月,我的脸上留下了一条伤疤,他们都为我叹息,大概是怕我会娶不到夫郎,只有我不甚在意。不得不说,他们还是十分关心我的。

    战事终于接近尾声了,我们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三年下来,我的战功不斐,我可以选择留在边城或是返乡。若是没有那一次被救的经历我或许会选择留下来,因为我实在不想在与爹父和那人有任何的瓜葛。可是我被救了,我明白逃避不是办法,我也不必为了一些恶心的人改变我的生活,我选择了回乡。

    上头有些惋惜倒也没有挽留,我将我的战功卖给了千户,这些功劳足以让他再爬几级。许是要升官的喜悦充斥着心头,他给了我一封推荐函并一百两银子。

    很好,各有所得。我踏上了回乡的路。

    我的归来引起了轰动,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想过我还能活着回来,他们的预想是我会尸骨无存。

    我径直的回了家,已经有了条件和能力独自立户的我表现的很硬气。人,大概就是这样,有了底气说话的声音才会比较大。

    弟弟长大了,只是有些畏畏缩缩的,倒是被那人养得像个娃子一样。

    爹父发福了,看来日子过得还行。

    至于那人,倒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和自私。

    为着他的刻薄和自私,我得以很顺利的将自己和弟弟的户口迁出去。弟弟没有反对,想来我离开的这几年他并不好过。毕竟,我走了,弟弟在那人的眼里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让人高兴的是,我还拿到了分家文书,终于可以把我和他们之间的瓜葛分清楚了。我带着弟弟离开了这个我们出生和长大的屋子。

    我带着里正去办理了立户文书和地契,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挑了小禹村的外围盖了房子,离得远一些也好避免那些麻烦。

    屋子盖好了,很大气宽敞,比姆父出钱盖的房子更加漂亮,这就是我以后的家了。我带着弟弟住了进去。

    这时候的屋子还很空旷,除了托人打的床柜和桌子,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一点点添置起来的,就像姆父曾经做的那样。

    我长大了,我可以控制自己的生活了,我相信我可以越过越好的!

    “大哥,有人来找你了。”

    我抬头,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显得陌生又熟悉。几年不见,光阴在他们身上雕琢刻画,他们都有些不一样了,是林瀚那小子。

    “这是我家四娃林渊,来,快叫湛大哥。”林瀚搂着一个小娃子说道。

    “湛大哥。”那个小娃子轻声地叫道。

    大概是在军营待久了,我只觉得这声音软软糯糯的,可能是太久没接触到娃子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一直担心你会出事儿。现在可算是好了。”林瀚十分欣喜。

    “对了,如今你有房有田有银子,准备什么时候成亲?你这年龄也不算小了,没有长辈当家,婚事还要靠你自己筹划,娶个娃子回来也好替你们打理打理。”

    听着林瀚的问话,我有些茫然,原来自己已经到了要娶夫郎的年纪了。是了,自己也不小了,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不急,我才刚回来,又是如今这幅样貌,恐怕还是畏惧我的人居多。现在上赶着想要结亲的无非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湛超如今这性子,若是娶个只贪财的回来,日子怕是更不省心。还是缓缓吧,况我如今也没有成亲的心思。”我淡淡地说。

    我的眼神停留在林瀚身边的娃子上,他的表情倒是很丰富,我有些羡慕,我一直都没什么表情。林瀚一定很宠他吧。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很软,和他的声音一样。

    吃过饭后,他们就离开了。我记住了,那个娃子叫林渊。

    他们离开了,可我却觉得有些不自在。

    林家也要开荒了吧,我还是去看看吧,他们怕是不会,我去帮帮忙。

    第二天一早交代过弟弟我就去了新叶村,好不容易找到了林家却发现他们早就出门了。我顺着小青山的道路仔细的寻找。

    那身影是林渊吗?我走上前,果然就是。我揽着矮矮的林渊从路边走到田地中。

    “我昨日忘记把我开荒的法子告诉你们了,把田地周围的草都除掉,留下两尺左右,再放火烧掉就是了。”

    “咦!四娃之前想了个法子和这个是一样的呢,你看这田地周围的草不是被我们除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娃子,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想到这娃子的小脑袋瓜子还挺灵敏的。

    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扰乱我思绪的正是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