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情起(三)

秋水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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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出现在缘山白飞飞的院子时,她正在院外与纪晓芙谈话。陆小凤觉得白飞飞的逻辑一般人弄不明白,譬如说收留纪晓芙和杨不悔。

    陆小凤一直认为,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是高风亮节,可总是带着几分迂腐,似乎不迂腐就枉称是名门正派。好比说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武当派张三丰百岁寿辰,各路名门正派人士说是去贺寿,可结果就是去逼问张翠山夫妻关于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又好比说张翠山因为妻子多年前的错事觉得对不起师父师哥师弟,自尽了,这下可好了,白眉鹰王的女儿殷素素也跟着殉情,留下一个十来岁的儿子张无忌,有必要么?

    名门正派迂腐,所以养出来的弟子也是比较迂腐,连带着曾经行事肆意的妖女与名门正派的人相处了十年,也迂腐起来。真是有种愚忠愚孝愚殉情之感,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留下垂髻幼儿孤苦伶仃的,何其可怜?

    总之说起名门正派,陆小凤只是觉得这些名门正派的人都挺忠心听孝顺的,忠心师门孝顺师父。如果有一天峨眉派真想要联合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来收拾幽灵宫,那么纪晓芙对白飞飞而言,无疑是一个变数。

    可即便是纪晓芙本人针对此事向白飞飞提出质疑,她的回答也十分干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几月不见,当再度见到白飞飞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小凤总觉得她似乎清减了些。暮色中,一身白色衣裳衣袂翻飞,简直可以当是不小心落了山间的那啥了。

    “飞飞,你一定要这样吗?”他忍不住问她关于纪晓芙的事情。

    她却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反问:“你不去管你的薛冰,竟有空来管我?”

    陆小凤:“……”

    他可以理解为,这个姑娘是在吃醋。陆小凤一向害怕女人在他面前吃醋,因为女人一旦吃起醋来,就很不可理喻。女人一旦很不可理喻,那么头疼的总是男人。但如果吃醋的人是白飞飞,他发现自己心底竟然带着几分莞尔又夹杂着异样暧昧的宠溺。

    脑子一热,便忍不住与她说:“这可冤枉了,自从开封城一别,我便再也没有见过薛冰。”

    白飞飞没有再说话,这个姑娘从他认识她的时候开始,就很喜欢时不时地不搭理人,他都习以为常了。

    入夜的缘山很安静,静得耳旁只有山间的虫鸣声,只是白飞飞的一声喷嚏让正在神游天外的陆小凤回了神。

    他看向那个立在月色下的姑娘,一袭广袖白色长裙,腰间用巴掌大的浅蓝色缎带束着,不盈一握的腰身看着感觉她分外单薄。

    眉头一皱,手中的红披风已经丢了过去,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肩膀,她却将那披风扔了回来。

    她说:“别拿对其他人的手段来对付我。”

    陆小凤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叹息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做呢?”

    如果是按照陆小凤往常的性格,彼此看对眼了在一起没什么。还是那句话,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譬如他从前许多的风流债,只要你情我愿,为什么不可以?

    可他心里又明白,白飞飞跟那些倒贴上来的江湖女侠不一样。白飞飞不是那种我今天跟你及时行乐,明天你想走就走,我不管你。你有你的阳关大道,我有我的独木小桥,谁也不管谁。

    陆小凤觉得白飞飞就像是一本让他很稀罕的书籍,即便是没有耐心细细看完琢磨其中意味,那么买回来放在揣在怀里放着,那也是好的。

    陆小凤内心正在天人交战,白飞飞却忽然问——

    “如果有一天,我疯了或者是傻了,你会管我吗?”

    白飞飞问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淡漠,像是自己刚才所说的只是“啊,今晚月色真美”这样的一句话而已。

    陆小凤听了,心里却是咯噔的一下,忍不住皱了眉头,直觉是白飞飞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可再一看,她也是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心略略定下,笑道:“我看是你将旁人逼傻逼疯了,你也不会变疯变傻的。”

    嗯,将他逼傻逼疯的可能性还更大的一点。

    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补充。

    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问完之后,白飞飞又不搭理他,自个儿出神去了。陆小凤凝视着她姣好的侧颊,然后忍不住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我会。”

    如果有一天她变傻了或者是变疯了,他不会不管她。

    可是白飞飞说她不会,如果有一天她会变疯变傻,她不会将自己留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白飞飞说那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依然淡漠,可他却莫名地隐隐觉得心惊。

    白飞飞是陆小凤见过最矛盾的姑娘,说她坚强却能在他或者是王怜花面前轻易示弱,说她娇弱可她总是天不怕地不怕,似乎谁也摆布不了她。陆小凤不知道当初白飞飞身上背负着幽灵宫门人几百条性命时,会不会做恶梦。可他却知道当时那个年仅十四的少女,一脸淡定漠然地靠在马车上,与她的左护法谈条件,即便是当初幽灵宫的左护法将吴毅放在白飞飞身边,她也应允了。

    那时候的花满楼曾笑言——

    “她似乎十分淡定,在我所遇见的人当中,这般年纪遇上这般大事能如此镇定并且脑袋清明的,飞飞乃是第一人。”

    陆小凤一直认为,白飞飞心如明镜,对很多事情看得清。看得清并不意味着无所求,更不意味着白飞飞会改一改她那惯得不能要的性子。可不管白飞飞的性子如何,她柔软的一面从来都不吝于在他面前显示。

    她说她不会,一开始掐头去尾的那句话,陆小凤一听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飞飞关心一个人在意一个人的方式实在是有些别扭,她会愿意将好的自己留给你,却不愿意将那个受伤脆弱的自己留给你。就像当初她被白静虐待成那样,也从未与他提起过,一句也没有。陆小凤想,大概王怜花也不清楚这件事情的,白飞飞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伤痛在别人面前展示的人。

    那样的白飞飞,让陆小凤有些心疼。这些年来,陆小凤会为一个人而心软,却从未试过为一个人而感到心疼。

    白飞飞算是第一人。

    多年花间浪荡,陆小凤很明白当从一个女人身上看见的不是腰细腿长皮肤白,而是一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疼惜时,那意味着什么。可他一直在犹豫,要他对待白飞飞,像是对待薛冰或者是从前的哪个红颜知己一样,他是不愿意的。

    可他又十分有自知之明,他虽然很想将白飞飞这本他十分稀罕的书揣在怀里,可又担心将书揣在怀里之后所带来的后续。

    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会害怕束缚。

    而陆小凤是个害怕被束缚的人。

    陆小凤忍不住叹息,他发现自从与白飞飞再次重逢之后,他叹息的次数比过去一辈子所叹的气还要多,头疼的次数也大大增加,都是被这姑娘闹的。她不吵不闹地静静地站在离他一丈之遥的地方,却也能闹得他心神不宁。

    他不知道白飞飞在想些什么,她心思重,总是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弯弯绕绕,令他捉摸不透。

    她说:“过来。”

    他扬眉。

    她侧头,笑颜如花,话确实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怎么,你怕?”

    月光下,她的笑容越发动人,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那样带着挑衅意味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却莫名地带上了几分暧昧的亲密。

    调|情陆小凤是个中好手,见她这般,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含笑,“飞飞,你在用激将法?”

    她毫不否认,“就算我要用激将法,也得有人受才行。”

    她的话太理所当然,他竟无言以对。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朝她走过去。

    被女人揪着衣襟对陆小凤而言,并不是第一次,但向来游刃有余,然而如今却是第一次,有种不知该要拿对方怎么办的感觉。可是那个让他心动的小女人就在他的面前,阵阵幽香弥漫在他的鼻端,彼此的气息交缠着。

    近在咫尺的对视,他才发现原来白飞飞看他的视线是这样的——

    天地有万物,可在她专注得不可思议的视线中,却只有陆小凤一人。

    呼吸蓦地就变得急促起来,那个小女人大概也知道他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忍不住笑了,问你敢——

    可是她后来的话,已经说不出来,因为被他堵住了,用嘴。

    就这么走出了一步,半是情不自禁半是无法撂开,不管是好是坏,再也没办法回头。